第14章（第2頁）

“怎么了？”程羽西抬起臉向呂知行看了過去。

呂知行的眸子里有什么翻滾了一下，“沒事。我只是覺得……”他拉長了慵懶的尾調(diào)，勾勾嘴角，“你很擅長低頭?！?/p>

什么莫名其妙的話。

程羽西的眉毛下沉，瞥了呂知行一眼，伸出手問呂知行要紙扇子。

呂知行“嘩”地將扇子打開，恭恭敬敬地遞到程羽西手上，對他說:“我們走吧。小少爺?！?/p>

他們沿著蜿蜒的三年坂一路往上走，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路過紅色的仁王門，爬上鐘樓的階梯，總算到達的大名鼎鼎的清水寺面前。

清水寺坐落于一處崖邊，里面供奉著千手觀音菩薩。進入本堂前會經(jīng)過一條掛滿風(fēng)鈴的走廊，高處的風(fēng)總是很大，叮叮鈴鈴響得停不下來，是聽起來很清涼的聲音。

進入室內(nèi)后眼前忽然便暗了下來，幾株粗蠟燭在千手觀音菩薩旁邊忽明忽暗地晃著，讓觀音菩薩那慈悲為懷的臉看起來多了幾分肅穆。

走出清水寺，是一座懸在懸崖上的由木制結(jié)構(gòu)制成的巨大平臺——清水舞臺。平臺的旁邊和底下都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這些樹木都是合格的演員，傾盡全力配合季節(jié)表演。

春季櫻花會開，秋季楓葉會紅。

“那夏天有什么呢？”他們兩人并排站在圍欄旁邊，俯瞰京都市區(qū)的全景，呂知行忽然扭頭看向程羽西問道。

“夏季……”程羽西踮起腳尖，探了探身子望向懸崖下方綠得發(fā)翠的層層枝葉，“大概是綠葉堆成的海吧?！?/p>

天空澄澈，云薄成了透明的絮狀，風(fēng)被烈日烤得溫?zé)幔倌耆肆闹娜?，眼中的虹膜被染上了枝葉的顏色。

程羽西保持著向下看的姿勢，繼續(xù)說:“在江戶時期，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流行從清水舞臺上跳崖，人們覺得從這里跳下去還沒有死的話，就會受到菩薩的庇佑，他們的愿望就能成真。從這里跳下去的人，竟然真的存活了百分之八十。是不是挺奇……”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后頸的衣服被猛地一拉，整個人就被從圍欄上扯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到呂知行緊抿著嘴，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干凈。他的眼睛明明緊盯著圍欄，卻像個空洞似的黑漆漆的一片，沒有焦點，也沒有了光。

程羽西心臟像是從清水舞臺上跳了下去，很重地摔了一下。

明明是炎炎夏日，寒意卻從他的腳底爬了上來。

“呂知行，對不起。”程羽西望著他小心翼翼地道歉：“我不該講這些。”

謝謝菩薩

呂知行有恐高癥。從小就有。

他的恐高并非是單純地害怕高處，而是恐懼墜落和失重。他去游樂園不會坐有下落過程的游樂設(shè)施，看電影玩游戲時討厭從高處往下的鏡頭，以至于他看不了任何蜘蛛俠，超人這類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電影。

有時候，哪怕只是某樣?xùn)|西從桌子上掉落在地板，那撞擊地板上的聲音也會嚇得他劇烈地一顫。

程羽西本意只是想說一些逸聞趣事，一時間竟忘記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