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喝了酒,又或是因為聊了一會兒天,何莉莉?qū)Τ逃鹞鞯膽B(tài)度不知不覺變得親近起來。
她歪頭看著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啃過玉米面窩窩頭嗎?我曾經(jīng)每天都吃,沒得選,家里唯一的一點肉沫子都得讓給弟弟吃了。我也沒書可讀,16歲就被趕到城市里打工養(yǎng)家。端盤子,賣酒,發(fā)傳單,工廠流水線什么都干過。夏天在玩偶皮套里整個人慪到臭掉,到了冬天又因為買不起手套十根指頭凍得開裂。賺到錢了還要給家里郵一半,有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我真是窮怕了?!?/p>
“如果不是在夜店里當(dāng)服務(wù)員時,打碎了翟家豪一支價格上萬的酒,從此因禍得福跟了他。我都不知道不愁吃穿的日子是什么樣子的。你看現(xiàn)在,我都拎上名牌包了。你信嗎?哈哈我有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還陪過別人嗎?”
“有嘗試過,但是其他人都沒有翟家豪大方。我看不太上?!?/p>
“他給你多少?”程羽西繼續(xù)問道。
“看他那個月剩多少零花錢?!焙卫蚶蚵柭柤纾半m然他不是真心喜歡我,但是人很單純,經(jīng)常是手上有多少閑錢就給我多少?!?/p>
程羽西很輕地嘆著氣,喝了一口酒。明明是酸甜的起泡酒,卻在他的舌尖留下了一絲酒精發(fā)酵過的苦澀。
他無法對何莉莉所說的一切做任何道德上的評價,他沒吃過這個姑娘吃過的苦,擅自做出任何評價都太自大太狂妄了。
思來想去,他只能淡淡地說了一句:“從職業(yè)規(guī)劃的角度來講,這個行業(yè)不是長久之計。”
“我又不蠢,這點道理我還是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開始存錢了,打算開個美甲店?,F(xiàn)在還缺一點。”何莉莉抬起下巴,翻動手掌曲起手指打量著自己的指甲,“人心易變啊~托呂少爺?shù)母?,這次翟公子不帶我玩了,就只給我留了點旅費?!?/p>
程羽西撇過臉不再看何莉莉,語氣不善地說:“是翟家豪不靠譜,別把責(zé)任推呂知行身上?!?/p>
“哎喲,你倒是很愛他嘛?!焙卫蚶驔鲲`颼地說:“干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愛上客人。奉勸你少癡心妄想,那種富家公子哥兒永遠不會真正看上我們的?!?/p>
程羽西沒有說話。雖然何莉莉完全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是她的話還是像跟刺一樣扎進了他的心里。
何莉莉忽然抬了抬眼睛,視線落在了程羽西身后的遠方,她笑了笑挪到了程羽西旁邊,壓著嗓子問他:“你是不是不信我?我們可以試試的?!?/p>
程羽西微微偏過頭,有些不解問:“試什么?”
何莉莉卻沒有回答他,她兩根手指捏住程羽西的下巴,嘴唇緩慢地挨了過來。
程羽西被這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操作給嚇懵了,就像一只極度受驚的小動物,一瞬間陷入了一動不動的僵直狀態(tài)。
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何莉莉逐漸放大的臉,耳朵聽到的是從身后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在何莉莉的嘴唇距離他的嘴唇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一片手掌chajin了他們中間,捂住了程羽西的下半張臉,使勁往后一摟。
程羽西掉入溫?zé)岬?,熟悉的懷抱里。手上的啤酒晃了出來,撒在了他的t恤上,冰冰涼涼的一片。
呂知行緊盯著何莉莉,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問:“你干什么?”
臉被捏得發(fā)痛,程羽西掙扎幾下,仰頭看著向呂知行抱怨:“你干什么?!”
目睹了一切卻姍姍來遲的翟家豪哆哆嗦嗦地指著他們,嚇得臉都變形了,“你你你……你們在干什么??”
何莉莉冷眼看著趕過來的翟家豪,問:“你過來干什么?”
所有人都在提問,沒有一個人回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