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頁）

程羽西低下頭，在湖邊重新找了一顆大小差不多的石頭，撿了起來，遞給呂知行，“他是不是什么都聽你的？”

“算是吧。我也沒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只是讓他別管我而已。”呂知行單手拋起石子又接住，拋起又接住，扔了出去，這次飛得比剛剛更遠(yuǎn)了一些。

“為什么呀？”

“因?yàn)槲覀儼　际莝haren兇手?！眳沃修D(zhuǎn)過臉對程羽西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將目光拋回到湖面上，“我們永遠(yuǎn)不會原諒對方的。至少我不會?！?/p>

如果父親能發(fā)現(xiàn)得早一些，或者，如果呂知行不出生，母親就不會煎熬地活了這么多年后慘烈地死去。

呂知行還記得自己出院那一天的天氣。盡管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那已經(jīng)非常遙遠(yuǎn)了。

他總能清晰地想起來。

那一天下了一場太陽雨，空氣里有被打shi的泥土氣味。他站在醫(yī)院門口對父親說:“以后能不能別管我？”

呂知行看到父親很快地蹙了蹙眉，然后說:“你還未成年?！?/p>

“你可以請別人照顧我，保姆也好，鐘點(diǎn)工也好。這不是你最擅長做的事嗎？”呂知行無畏地直視父親的眼睛，神情始終平靜。

他談不上恨他。只是無法原諒罷了。

就像他無法原諒他自己。

他們都是犯人，是共犯。

他們一旦對視，就會不停地提醒對方。他們曾經(jīng)共同犯下了一份罪孽，手上沾了同一個(gè)人的血。

父親垂了垂眼皮，沉默地思考了一會，說:“我知道了。我去打個(gè)電話，然后送你回公寓?！?/p>

呂知行看著他，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父親走到了一邊，背對著呂知行打了電話。他聲音很低，呂知行聽不到他究竟說了些什么。

呂知行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

這個(gè)男人給人的印象總是強(qiáng)大理智，冷靜又自持。只有這一刻，他對著角落低著頭打電話的背影，看起來很落寞。

呂知行回到了公寓門口。父親告訴他第二天保姆就會上門照顧他，今天晚上只有他一個(gè)人。

“有需要給我打電話?！备赣H說著，手往呂知行的頭頂伸了過去。他想要碰碰他。

呂知行往后挪了一下，父親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呂知行看到他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了一下，收了回去。

父親神色平靜地對他說:“我走了?！?/p>

呂知行望著他，無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推開了門。房間已經(jīng)請人清掃過了，依舊彌漫著一股無人居住的冷清的霉味。母親的房間的門被鎖住了。呂知行刻意地移開目光，他都想不起去打開客廳的窗戶通風(fēng)，直接就鉆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