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呼出一口氣,似乎有點輕松道:“所以剛才,我說得也不準確,因為要等到全部還清的那天,我們才算真正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夏天梁沒接話,他繃緊嘴唇,許久之后,從里面擠出兩個字,“不行?!?/p>
“做什么,這時候來管我們,和我擺大家長的姿態(tài)了?不好意思,太晚了?!?/p>
女孩轉(zhuǎn)身要走,夏天梁沒有允許,想要握住天笑肩膀,被她立刻避過去,眼神透著戒備。
兩人一時僵持,忽然,天笑嘴角撇一下,她捋起劉海,以此作為回擊的武器。
那道陳年傷疤仍舊留在女孩額頭上,十多年過去,它變成了淺紅色,卻在白凈的皮膚上顯得更加猙獰。
“說什么一家人,一家人不會給家里人留下這種東西。我不會原諒你,當年不會,現(xiàn)在更不會。”
蛇行般扭曲的不止舊痕,還有漫漫成長路,那上面鋪展不是少女玫瑰,而是殘酷的真相——夏天梁太忙了,忙著工作、掙錢,他不會知道有些人只是因為好奇,想看一看自己想隱藏的這道傷痕有多慘不忍睹,會故意拿一桶水澆到她頭上,以此取樂,起哄喊一聲疤婆。
還有更多的,瘌痢頭、丑東西、小宗桑,許多雙箍住她臉頰的手在夢中都不散去。天笑放下劉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夠了夏天梁的愧疚,她冷冷說:“你拿什么賠都不夠?!?/p>
夏天梁失語,半天才找回聲音,“我只想……我只想再進去看看天培?!?/p>
天笑盯著他,忽而笑了,“好啊,那你吃我一記耳光,我就讓你進去看?!?/p>
她本意挑釁,哪知夏天梁沒生氣,只深深看她一眼,說那你打吧。
這種退讓教她煩躁不已。十歲甩出去的那個耳光,每次回想起來,她都覺打得不夠響亮,理應再重一些,更狠一點——是不是多打一次就可以發(fā)泄完所有怨氣?夏天笑揚起手,猶豫間她閉起眼,再睜開,手已經(jīng)不由控制地落下去。
然而這個巴掌沒揮到夏天梁臉上,有人先一步代替他站到前面。
四瓶礦泉水滾落在地,徐運墨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記耳光。
她的手不再是小孩的手,這一掌用的力道極大,打得徐運墨臉頰立即腫了,但他面色極其平靜,正視對方,問:“現(xiàn)在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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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笑臉色煞白。她沒想到徐運墨居然會替夏天梁吃下這個耳光,從錯愕到困惑,一時間眼中閃過很多情緒,卻始終沒有憋出半個字,扭頭回了病房。
夏天梁則近乎失語,伸手顫顫地捧住徐運墨的臉,又不敢碰紅腫的地方,“你干嘛要……”
說了半句,他一張臉跟著皺起來,眼見兩個水龍頭又要開閘,徐運墨立即擰緊,“沒事,又不疼?!?/p>
怎么不疼!臉上紅得能看見天笑的五根手指頭了!夏天梁寧愿挨打的是自己,那一巴掌下去的時候,他心在驚叫,跟著劇痛,徐運墨不應該承擔這種事情。
察覺出他的自責,徐運墨按下夏天梁一雙手,“這里難過?”
他抵著夏天梁xiong口,“她要打的是你,我也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