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摘下,我分明聽見四周的侍從都發(fā)出了低低的吸氣聲。
上邊也靜了片刻,我才聽見一聲輕笑:“果然很丑。”
“污了王上的眼,草民有罪,還請(qǐng)王上寬赦?!蔽夷骰孛婢撸谧念~角貫穿左邊眼角的疤痕——這疤痕是我十四年前落下的舊傷,郎中說是河里的尖石劃傷的,傷口太深,縫合后,針腳宛如蜈蚣一般,很是駭人,這也便是我如今已過了男子適婚之齡,卻找不到媳婦的原因。有哪個(gè)姑娘能受得了夜里與這樣丑陋的夫郎同床呢?
“不過,你的眼睛倒是生得好看。很像,我少時(shí)喜歡的一個(gè)人。”
我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心下迷惑又惶恐,委實(shí)不明白王上召我前來的用意。我不敢多嘴,亦跪在那兒不敢動(dòng),只覺如坐針氈。
“既然成了宮廷畫師,便不應(yīng)自稱草民,該叫臣了?!迸赃叺幕鹿偬嵝盐遥伊⒖谈目?,“是,臣……”
“這副雪景圖,是你畫的?”
我抬起眼皮,見他拎著我那副未畫完的畫,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冰上垂釣,”他歪頭看著畫,“這樣真能釣著魚嗎?”
原來是對(duì)畫中內(nèi)容好奇?
這王上……還真是童心未泯啊。
感覺他的確沒有問責(zé)我的意思,我心下略松,壯著膽子和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冰上如何垂釣,從挖窟窿到敲冰嚇魚的細(xì)節(jié)都講了,只聽得他哈哈大笑,擊掌叫絕:“有趣有趣,民間果然趣事甚多。你還帶了其他的畫來嗎,讓我瞧瞧,還有沒有別的有趣的畫?”
“我出門太急,沒帶?!币娝凵褚凰谗鋈?,我忙道,“不過,王上要是想看,我之后可以為您畫,那些趣事趣景,都在我腦子里呢?!?/p>
此時(shí),“砰咚”一聲,像是什么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響,從王座后傳來。
“呀!”女子的一聲驚叫響起,“圣君怎么在這兒?”
王扭過頭,我的目光亦跟隨過去,王座后垂著簾子,聲源來自簾后。
圣君?
我一驚,睜大眼望著王座后厚重的簾子,不知為何心里竟生出一種渴望,想一窺昨夜與我對(duì)話的那位圣君的真容。民間有傳,說圣君是天底下生得最美的人,如神靈降生一般,只消望上他一眼,就會(huì)被他的容顏奪了魂去,茶飯不思,此后再也不愿嫁娶他人了。
見簾子被掀起,我不禁屏住呼吸,可出來卻是一位侍女,低著頭道:“方才圣君來了,許是有什么事要找王上,可我還沒問,他便走了?!?/p>
王上扭頭瞧了我一眼,眉梢微挑,眼神意味莫測。
我有些迷惑地垂下眼皮,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看著我。
“你叫泰雪,對(du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