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張失敗之作。
“秦染老師……”畫布前裸身臥著的英俊青年慌忙起身,顧不上穿衣服就湊上來安撫我,我一把將他推開。
“滾!”
被我失手打到臉,青年臉頰上留下一道彩色的污漬,倒是一點也不惱,捧住了我的手,哈巴狗一般低頭吻我的手背:“沒關(guān)系,秦染老師,再試試,我一定能成為你的新繆斯……”
我懶得再多瞧一眼面前從昨夜的酒會結(jié)束后一路粘著我回來的追求者,不耐煩地抽回手:“我再說一遍,滾?!?/p>
攆走了浪費我一天一夜的家伙,我沖進洗手間,把臉浸入十月末的冷水里,直到快被溺死才抬起頭來。
混著顏料的水順著我的劉海往下淌,紅紅綠綠,襯得我臉色愈發(fā)蒼白,布滿血絲的雙眼也愈發(fā)幽暗。
從前明洛最愛我這雙桃花眼和眼角這顆紅痣,他總說我的眼神灼人魂魄,被看上一眼便能叫人心甘情愿的飛蛾撲火,可如今我的眼神分明已芳菲落盡,是葬在古井里的腐爛花瓣,沒了一絲神采。
我所有成功的畫作皆因明洛而誕生,我的輝煌里都融著他的影。他是我的畫中骨,筆中魂,顏如玉……可一場墜機事故毀了所有。明洛死了,死在了泰國,他的故土。
我的繆斯死了,我的畫也便死了。
從此我像著魔般的尋找跟明洛長得相似的模特,男男女女,皮相上佳,可無一例外,都是俗物。
“burng
papers
to
ashes……”
空曠的洗手間里,突然響起熟悉而空靈的曲調(diào)。那是《dt
off》,明洛生前最喜歡的電影的主題曲。有那么一瞬我還以為他回來了,shi著身子沖出去。
但客廳里仍是一片狼藉的原樣,畫架倒在地上,顏料罐東倒西歪——是我的手機在響。
看了一眼來電,我按下了接聽?!拔?,向醫(yī)生?!?/p>
“秦染,今晚是你來我家復(fù)診的時間,別忘了?!蹦腥藴睾偷穆曇魝鱽恚澳愕纳ぷ雍軉?,是不是生病了?我過去看看你?”
“不用了?!蔽也亮瞬聊樕系乃?,朝消逝在對面大廈背后的最后一抹暮色看去,“我想自己待著?!?/p>
“如果你不想看病,我們一起吃個飯也可以,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tei
,別一個人悶著……”
“向南?!蔽倚α诵Γ嵝阉?,“你只是我的醫(yī)生。”
“阿染,我……”
向南還想再說這些,被我打斷:“別這樣叫我,我們沒那么熟。”
“秦染,”向南的聲調(diào)揚高,一向平和的語氣里有些難抑的激動,“那天晚上,你答應(yīng)和我試一試的,秦染,你忘了嗎?”
我這么說過嗎?我揉著脹痛的額角:“那是醉話,我很抱歉?!?/p>
“你是要給明洛服喪嗎?他在世時,我也沒見你有多喜歡他,現(xiàn)在倒好,人死了,你倒是扮演起情深不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