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把他帶過來。”
“可是……”
“先帶來見老板再說!”
阿塔咬了咬牙,一把將我拖拽起來,踹開了車門。
黑大g上一左一右下來兩個穿黑色沖鋒衣的彪型大漢,都戴著墨鏡,竟還配著槍,身上透著股亡命之徒的匪氣。古曼把我推上前去,兩個大漢便立刻將我架住,按頭塞進了車門里。
眼前暗了下來,我被按著跪下,一股潮shi冷意將我籠罩其中,外面雖然溫度也低,但這下卻像是置身在了地下冰窖之中。
等視線適應了車里的光線,我才看清在這在又寬又長且沒有置放座椅的車廂盡頭,坐著一個穿黑西服、拄著根手杖的中年男人。他面色蒼白,兩頰深陷,顴骨很高,乍一看,就像具從墓里爬出來的干尸。
“后生仔,挨近些,讓我好生瞧瞧你?!?/p>
我警惕地盯著他:“你就是他們的老板?你抓我來干什么?我一個畫家,有什么可圖的,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叫你過去就過去!”后邊粗聲粗氣道,我的身軀也被往前狠搡了一把。
我艱難地抬起膝蓋想起身,被牢牢按住了肩膀。
“老板讓你起來了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扭頭瞪那身后的大漢,被槍口頂住了腦門。
人類對于致命武器的本能恐懼從頭頂直逼大腦,我顫抖著扭回頭,面朝著車廂盡頭的黑衣男人,朝他慢慢膝行了過去。
不知怎么,越靠近那男人,寒意便越深重,等到了他面前時,我已經(jīng)凍得直打哆嗦了。下巴一涼,被手杖抵著抬了起來,眼前一閃,比男人的臉更先落入我視線的,是他xiong口的一枚佛牌。邊框金燦燦的,透明玻璃的內部卻裝著石灰狀的粉末。
不知怎么,我眼皮子狂跳起來。
男人低頭端詳著我,雙眼瞇了起來,眼角擠出扇狀的褶皺。他的眼珠是淺褐色的,眉目很深,也像是混有東南亞那邊的血統(tǒng),不知怎么讓我感到有點似曾相識。沒來得及找到這感覺的根源,男人便呵呵笑出了聲:“確實生得不錯,怪不得幺仔喜歡得要命哪,生辰八字又命盤坐陰,正合適,正合適?!?/p>
他的嘴角旁邊有一個梨渦。
我情不自禁地盯著它:“幺仔……是誰?”
“等你見著他,就知道啦。”他拍了拍我的臉頰,“幺仔喜歡,就是好的。來,后生仔,叫聲爹,我送你個見面禮?!?/p>
我抿緊嘴唇,心覺這人怕不是瘋子,不肯就范,卻感到頭皮一陣生痛,頭發(fā)被死死攥住向后扯去,男人面上仍然笑著,笑得像個佛陀一般慈善:“后生仔,叫聲爹,反正要進我家的門,你早晚都是要叫的,早點叫,少吃點苦頭,啊,乖?!?/p>
直覺他那份“見面禮”絕不是什么好東西,爹也不是隨便亂認了,我梗著脖子,咬著牙,試圖跟他較勁,可我從小是被養(yǎng)父母寵大的,雖然性子叛逆,愛劍走偏鋒,卻從沒受過什么真正的皮肉之苦,耐疼性委實差得很,這頭皮都要被拽掉的痛苦只教我堅持了片刻就受不住了,屈辱投降:“……爹!”
頭發(fā)被松了開來,男人笑瞇瞇地:“這才像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