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間,身體像是浸入了暖熱的水里。
我迷迷糊糊一睜眼,近在咫尺的漂浮在水面上的漆黑發(fā)絲與底下蒼白的男子xiong膛。
垂眸瞧見身下情狀,我一下彈了起來,雙腿卻軟麻無力,又跌坐回了水中。
“染…”
嗡嗡耳鳴仍在持續(xù),我只能依稀聽見一絲聲音——那一絲聲音于我而言也似魔鬼的召喚,我不敢抬頭看他,渾身發(fā)抖。頭都按到冰巖般的xiong膛上,他開始替我清理。我抖得愈發(fā)厲害,在他懷里胡亂撲騰,結(jié)果又被按在水里索要了一回。
其間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喚我的名字,逼我喊他“夫郎”,可我應(yīng)不了聲,于是到水都涼了,他才饒過我,將我抱出浴桶。
屋子里依然很黑,窗簾緊閉,不知外面是白晝還是黑夜。
吞赦那林抱著我到床榻邊坐下,放在大腿上,揉干了頭發(fā),用他的衣服將我裹住了。我瞥了一眼床榻,上面一片狼藉,爛碎的衣服,尿shi扯皺的被褥,不堪入目,宛如一場噩夢。
但這不是噩夢,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shí)。
“染…”他又在喚我,可我根本聽不清,也害怕聽清。
冰冷的手指撫摸我的臉頰,托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我縮成一團(tuán),把頭埋進(jìn)衣袍里,他捏著我后頸的手緊了又緊,良久,才終于松開,落到腳踝上,替我穿鞋襪。
做好這一切后,他將我打橫抱起,來到窗邊,伸手掀了簾子。
外頭是白日,銀裝素裹,地上、屋檐上,都落滿了雪,有陽光灑在窄巷外的街道上,閃閃發(fā)光。我一怔,嗡嗡持續(xù)的耳鳴減輕了一點(diǎn),伸手摸到玻璃上,便立刻被蒼白的大手覆住。
冰涼的嘴唇落到我耳畔,我終于聽清了他說話的內(nèi)容。
”到入夜,我和你,一起,回你的城。”
玻璃反光上映出那雙血紅的眼瞳,我打了個(gè)哆嗦,不敢搖頭,也不敢點(diǎn)頭。耳根一疼,是他咬了我一口。
“染染,說話。我不是你的繆斯了嗎?你不想畫我了?”
辨出他語氣不對,我唯恐他一怒之下又對我干什么:“想…”
嗓子啞得幾不可聞。
“想畫?你都不敢看我?!?/p>
他聲音一沉,將我下巴強(qiáng)硬地扳過去,與他對視。雪山峰脊一般高挺的鼻梁上,棲息著的不是我想象中孤傲的雪鷹,而是死神的兀鷲,瞳仁比荼蘼更紅更艷,是人血淬染出的色澤,一對瞳竟是冷血?jiǎng)游镆话愕呢Q瞳,只一眼,便令我只覺靈魂都要被攝走,心底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驚駭。
我慌忙低頭垂眸,卻被他扣著后頸被迫仰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