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剩九王子一個,見他在草坪上盤腿坐下,閉上眼,雙手又以奇特的手勢結印在xiong口,我才敢從樹上跳下來??伤垡参幢?,人一動不動,似乎絲毫沒察覺我的到來。
待我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布滿了細汗,嘴唇亦緊抿,滲著血跡,袖子上也沾了些許。
我像被火焰吸引的一只飛蛾,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他身前,用袖子輕輕擦拭起他的面龐。近處鴉羽般的長睫一顫,露出在我這數(shù)日夢里徘徊不去的藍眸,恍惚地看著我,漸生驚色,一對濃眉亦皺了起來:“怎么是你?你怎么又來了?”
我收回手,有點不敢看他:“那日我不是說了,想和你做朋友嗎?你又沒說不可以,我寫完先生布置的作業(yè),閑來無事,就想來找你玩?!?/p>
“出去?!彼暤溃按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來的?!?/p>
我索性一屁股坐下來:“我暫時走不了,剛才跳下來,把腳扭了?!?/p>
九王子微蹙眉心,盯著我,似疑心我在撒謊。
我捧著右腳,作出一臉苦相:“是真的,那天回去就扭著了,剛才又扭了一次,傷上加傷,要我爬出去,怕是這腳就要廢了?!?/p>
靜了一瞬,他起身,又進了回廊。
是去給我拿藥了嗎?
人真好。王嗣都像他這么善良嗎?
我望著他的背影,不禁傻笑,突然褲管被什么扯了扯,發(fā)出叮鈴的一聲,我一側頭,便被嚇了一跳——竟是那生著紅色頭翎的大鳥伸長了脖子,正在啄我阿娘送給我的腳鐲上綴的一串小鈴鐺。許是上次想偷我的礦石沒偷成,記恨在心哩!
“喂!”我拍了它的腦袋一下,豈料這大鳥叼著鈴鐺不肯松嘴,將我猝不及防拖得仰翻在地,剛巧他從身后回廊里走了出來。
撞見我們這一人一鳥的情狀,九王子明顯愣了一下,唇角抖了抖,目光自我挪到大鳥身上:“白哈爾?!?/p>
“你家養(yǎng)的這鳥記仇,我一來就欺負我,還想搶我的腳鐲!”我賴在地上,癡癡仰望著上方倒映著我身影的藍眸,向他探出手去,“你……能扶我一下嗎?”
他靜立了片刻,終是伸出了手,握住了我因采礦而磨得粗糙發(fā)紅的手指。與我有些粗糙的手相比,他的手指溫涼光滑,沒有一點繭子,像質地最上等的玉石,我強忍住想要摸一摸的沖動,坐了起來。
將一個盒子遞給我,他道:“此藥,可以活血,化瘀。”
“多謝?!蔽医舆^藥,心虛地垂下眼皮,便將褲管捋起來,抹了些藥膏在手心,裝模做樣的擦在腳鐲的位置,并夸張地嘶嘶吸氣。一抬眸,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他竟然在看著,我給腳上藥。
我更心虛了,緊張得腳趾都蜷縮起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腦子一抽,就將自己的腳鐲摘了下來,給他遞了過去:“白哈爾喜歡我的腳鐲,你又給了我藥,要不給它,當謝禮?”
他一怔,好似才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卻沒伸手接。
“不必?!?/p>
“哦…”我悻悻地戴回了腳鐲,將藥膏遞給他。
“你留著便是?!?/p>
“真的嗎?”我想起他之前強忍痛苦的神態(tài),“你不是,也受傷了嗎?”
他眉心一擰:“我不曾受傷?!?/p>
“胡說,我瞧見你方才都出汗了,嘴里,還有血?!蔽倚⌒囊硪淼貑?,不敢提及之前聽見的他與他母上的對話,“你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