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xiàn)在帶他下樓。”
“不用?!笔Y紹言說,“等十分鐘,十分鐘后你們再下來?!?/p>
鐘虞不明原因,但還是答應了,掛電話前又聽蔣紹言語氣平淡地說“外面天冷,下來的時候多穿點”。
鐘虞沒多想,下意識以為他是要蔣兜兜多穿點。
掛了電話,鐘虞沒有立刻把手機丟開,往上翻了翻和蔣紹言的聊天記錄。
他們沒加微信,靠短信和通話聯(lián)系,因為蔣兜兜的關系,聯(lián)系可以說相當頻繁,但對話內(nèi)容都很簡短,而且都是圍繞蔣兜兜。
房間開了空調(diào),蔣兜兜進門就把外套脫了,鐘虞先去拿他脫下的外套,然后才走到床邊,把還在睡覺的蔣兜兜叫醒。
蔣兜兜睜開眼,帶著點起床氣以及要離開鐘虞的不情愿,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差不多就過去十分鐘,鐘虞便帶他下樓。
坐電梯到樓下,穿過大堂朝門口走的過程,鐘虞幾乎一眼就看到了蔣紹言,但奇怪的是蔣紹言沒有進來,而是站在外面的門廊下。
外頭風不小,樹不停地晃,剛下車的女客人的羊毛裙裙角也被吹得旋起。
這么大風,蔣紹言站在外面干什么?
揣著疑惑,鐘虞牽著蔣兜兜走了過去,而蔣紹言好像背后長了眼,幾乎同時轉過身,看到他們之后就推開旁邊的一道側門走了進來。
蔣兜兜走過去,蔣紹言抬手把他往身邊攬,蔣兜兜第一句話是“爸爸身上好冰!”,第二句話是“爸爸身上好臭!”。
一邊說還一邊捏著鼻子往鐘虞懷里躲。
鐘虞下意識也想湊近聞聞蔣紹言怎么就好臭,隨后便看到了蔣紹言臉上淡淡的笑。
“喝了點酒,”蔣紹言看著他,“這孩子鼻子太靈,不喜歡聞酒味?!?/p>
原來是喝了酒。鐘虞了然,應酬哪有不喝酒的,但隨后蔣紹言的一句話卻叫他微微一愣。
蔣紹言說:“這點跟你一樣。”
鐘虞心臟一顫,猛地抬頭去看蔣紹言的眼睛,對視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為什么剛才蔣紹言明明到了卻要他們十分鐘后再下來,為什么不站在明亮溫暖的大堂,而要站在門口吹風。
原來是為了在外面散酒味。
十分突然的,鐘虞想起一件以前的事。
那天也是個晚上,蔣紹言打電話給他說很快就回,他坐在當時租住的那間小公寓里寫畢業(yè)論文,等了一小時還不見蔣紹言,心中略有些不安,便裹上衣服下樓看,結果就看到蔣紹言站在樓下花壇邊。
大約聽到腳步聲,蔣紹言緩緩回頭。見是他,原本面無表情的人即刻就笑了。
“喝了點酒,散散味兒,怕熏著你?!?/p>
“怎么下來了,擔心我?還是怕我不回家?”
“唉怎么又惱了?我錯了,我其實想說……你在這兒,我還能去哪兒?”
多年后回憶,那是一幅定格的畫面,天氣晴好,夜空中點綴大片繁星,而蔣紹言就站在星空下,用那雙深邃又溫柔的雙眸注視著他。
此刻同蔣紹言對視,不知為何,鐘虞有種強烈感覺,他非常確定,蔣紹言同他想的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