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虞又去翻那袋子,這次翻出一張便簽。
大概是不小心掉下去粘在了袋子底部,顏色又相近所以剛才才沒發(fā)現(xiàn),便簽上用黑色墨水寫著每種藥的用量、服用時間以及注意事項,筆跡遒勁,棱角分明。
鐘虞腦中浮起一個猜測來。
有疑問就去求證,他不是猶豫的人,即刻裹上羽絨服,直接下樓。
找到剛才那個工作人員,對方正要下班。
鐘虞道不好意思耽誤幾分鐘,提出了疑問,那位工作人員說道:“是位年輕的先生?!?/p>
她大致形容了一下,穿西裝,個子很高,很英俊也很禮貌:“說是您朋友,聽說您病了給您送點東西,自己不方便上去,所以請我代為轉(zhuǎn)交。”
“他沒有說他是誰嗎?”
“我問了,他說他姓蔣,一說你便知道,但他又跟我說……”
工作人員回憶,當時蔣紹言原話是:“他要是不問也就不用主動說了。”
鐘虞沉默下來。
“對了?!惫ぷ魅藛T想起什么,“那位先生后來在沙發(fā)上坐了好久,我下樓的時候看到他,就過去說了一聲,之后到九點半他才走,我記得很清楚?!?/p>
因為她九點半交班,特意又往沙發(fā)方向看了一眼,就見蔣紹言還坐在那里,姿勢似乎都沒變,沒低頭沒看手機,就這樣垂手而坐,目光一直牢牢盯著電梯間的方向,很明顯在等人下來。
現(xiàn)在回想,那道身影在溫暖明亮的燈光下,竟顯得說不出的落寞。
鐘虞確定了,送東西來的是蔣紹言。
他不明白為什么伊森要冒名頂替,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向那位工作人員道謝后,鐘虞攏起羽絨服的衣襟往回走,面上淡淡的,叫人看不出心思,只是在路過那片沙發(fā)時,情不自禁駐足看了許久。
回房間,鐘虞將那碗還溫熱的粥吃光,小菜也消滅干凈,胃里填飽,整個人舒服很多,洗完澡躺在床上,卻沒能立刻入睡。
蔣紹言這是做什么,做好事不留名?還是他篤定自己一定能看出來?
這粥是蔣紹言什么時候做的?火候足,米粒都開花了,可見時間不短,估計是在他跟蔣兜兜視頻的時候就開始做了。
那如果當時他沒掛視頻,是不是就能看到蔣紹言穿圍裙的樣子?
在樓下等待的那段時間里,蔣紹言會想什么?
鐘虞下樓前正好也看過時間,記得很清楚,9點31分,也就是蔣紹言離開前的一分鐘。
如果蔣紹言多待一分鐘,或者他早一分鐘下樓,兩人說不定會碰上。
如果碰上了……要講什么?
鐘虞沒繼續(xù)往下想。
因為說如果,不過是心理安慰,是無能為力后的幻想,說到底就是有緣無分。
所以沒有如果。
錯過就是錯過。
鐘虞這樣想,枕在枕上閉起眼,很快睡著了。
校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