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水池前,蔣紹言擰開水龍頭,低頭搓洗,不再看這空間里的另一個人。
再待下去也是自討沒趣,鐘虞正要走,就聽蔣紹言出聲,聲音低低的,叫他名字。
“鐘虞?!?/p>
鐘虞站住腳,轉(zhuǎn)身看過去。
蔣紹言抬起頭,卻沒轉(zhuǎn)身,只在鏡子里看著鐘虞,鐘虞發(fā)現(xiàn)他額發(fā)shi了,才意識到蔣紹言剛才用水洗了臉。
冬天的水冰涼,涼水浸過臉,蔣紹言似乎清醒了,語氣沒那么沖,低聲問:“什么時候走?”
“明天一早?!?/p>
蔣紹言做了個深呼吸:“我送你?!?/p>
“不用了,”鐘虞晃晃手機,“我訂好了車?!?/p>
他已經(jīng)在平臺上定車,一早六點出發(fā)去機場。
蔣紹言緘默不語,臉上的水滴進衣領(lǐng)也仿佛察覺不到,良久才說:“你今晚陪陪兜兜吧,放心,我不會回去。”
鐘虞喉頭發(fā)緊,想說回去也沒關(guān)系,但發(fā)不出聲音,多說也是徒勞,于是輕輕一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蔣紹言立在原地看那身影在鏡子里消失,許久才動了一下,扯張紙巾擦手擦臉,又低頭去擦西裝下擺。
那是他剛才打翻酒壺不小心留下的一塊污漬。
回去包間,鐘虞坐下,卻感到不自在,總是控制不住注意隔壁的動靜。
隔壁氣氛好似比剛才更加熱烈,他聽著叫服務(wù)員加了兩次酒,還有人拊掌高喊“蔣總海量”。
好容易等隔壁散場,沒了聲,鐘虞的心才稍微踏實,他沒有深究原因,又跟陶青稚說了會兒話,中間續(xù)了一壺茶,眼看時間不早,兩人才起身。
鐘虞叫車,打算先送陶青稚回家,自己再去蔣紹言公寓陪陪蔣兜兜。
穿好鞋剛出去,隔壁的門也突然拉開,蔣紹言踉蹌著走了出來,一手扶墻,另一手里攥著領(lǐng)帶,襯衫最頂上一??圩右呀?jīng)解開,露出了被酒浸得通紅的喉結(jié)。
猝不及防照面,鐘虞來不及收住臉上的驚訝,他以為隔壁的人早zouguang了,怎么蔣紹言還在。
陶青稚也同樣驚訝,很快認出蔣紹言,轉(zhuǎn)向鐘虞說:“這不是那個……”
說話間蔣紹言朝他們走來,腳步不穩(wěn)好像隨時可能跌倒,鐘虞下意識上前扶住他。
距離貼近,蔣紹言身上的濃重酒味瞬間侵入鼻腔,鐘虞都要懷疑那么多酒是不是都叫他一個人喝了。
蔣紹言重量不輕,沉沉壓上鐘虞的肩,陶青稚見狀也過來幫忙,皺著眉道:“呦,這是喝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