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兜兜一直沒說話,板著臉,手臂環(huán)在xiong前,嘴巴抿得死緊,嘴唇都白了一圈。
譚朗把車開到了蔣紹言在公司附近的一套復(fù)式公寓,還沒停穩(wěn),蔣兜兜就打開車門跳下去,一路小跑回家,進(jìn)門就發(fā)泄似的甩掉皮鞋,扯掉小西裝,把紅色領(lǐng)結(jié)狠狠扔到地上,連拖鞋都不穿,光腳就往二樓自己的臥室跑。
蔣紹言沉默地跟在后面,看著他發(fā)泄,看著他發(fā)狠,在小崽子準(zhǔn)備關(guān)門的時候伸出一腳擋住。論力氣蔣兜兜在他爸面前就是個弱雞,狠狠瞪了蔣紹言一眼,然后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罩住。
蔣紹言走到床邊,一把將被子掀開。
“你干嘛???”蔣兜兜大喊。
蔣紹言盯著他不說話。蔣兜兜其實是有些怵的,尤其是蔣紹言居高臨下盯著他的時候。
但他現(xiàn)在難受得很,xiong腔憋得快baozha了,但蔣西北不在,沒人給他撐腰,他不敢太過造次,只能不服氣地在床上又蹬又踢,快把被子踹掉地上才停下來。
房間里靜了一會兒,只能聽到小孩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
“冷靜下來了嗎?”蔣紹言開口,聲音不帶溫度,“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
“為什么亂跑?”
“我是亂跑嗎?”蔣兜兜抬起頭,梗著脖子,憤憤不平地瞪蔣紹言,蔣紹言這才注意到他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變得紅了。
蔣兜兜沖他喊:“我是去找我媽媽!”
蔣紹言沉默,冷峻的臉上情緒難辨,半晌才沉聲問:“你怎么知道他是?”
“難道他不是嗎?”蔣兜兜反問,“他明明就是。”
說著,他四肢并用爬到床尾,從褲子口袋里摸出小手機,點開相冊懟到蔣紹言眼皮底下:“他要不是你干嘛藏他照片?”
蔣紹言沒動,面無表情垂眼,視線滑過那張偷拍的照片。
這照片被他收在保險柜,最下面一格的最里面,不知道怎么被蔣兜兜翻出來。
這樣想著,他又輕輕抬眼,落在了蔣兜兜倔強不服氣的臉上。
蔣紹言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大概一年多前,那時蔣紹言已經(jīng)大權(quán)在握,公司平穩(wěn)上了軌道,有些人就開始給他介紹相親。他借口忙,一概不見,只其中一次是蔣西北當(dāng)年當(dāng)兵時的一個戰(zhàn)友介紹的,推不掉只好去赴約,不過也只是去見了個面,剛坐下就開門見山表明態(tài)度,說自己暫無發(fā)展感情的打算,那頓飯他也沒吃,買完單就森晚整理走人了。
這事不知道被誰說給蔣兜兜聽,說蔣紹言要給他找個后媽。小崽子當(dāng)時就發(fā)了脾氣,冷下臉,抄起電話就打給蔣西北,邊哭邊說:“爺爺我不要后媽,爺爺我心口好疼好難受啊爺爺?!?/p>
蔣紹言當(dāng)時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蔣兜兜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還時不時捂著xiong口咳嗽兩聲,演技逼真到能沖擊奧斯卡。
蔣西北在電話里好一頓哄,還把蔣紹言罵了一頓:“兜兜乖啊,沒有后媽,你爸要是敢找后媽,我打斷他的腿!”
蔣西北沒敢說,其實相親這事兒就是他攛掇身邊人給蔣紹言張羅的,這個戰(zhàn)友也是他找來做擋箭牌的。
蔣紹言以為小崽子會順勢問他親媽的事,但小孩掛了電話就跑去玩玩具了,坐在客廳靠窗的毛毯上,屁股對著他,留給他一個獨又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