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鐘大律師連在拉美遭遇qiangzhi威脅都面不改色,這種場面不過爾爾,他冷靜地收回手,頂著一對微微發(fā)紅的耳尖,淡定地對蔣紹言說:“你毛衣上有根頭發(fā)?!?/p>
“……”蔣紹言默了幾秒,“頭發(fā)呢?”
要證據(jù)?
鐘虞眉心微動,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搓,面不改色舉到蔣紹言眼前:“掉了?!?/p>
蔣紹言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三分揶揄七分狎昵,總結(jié)起來就是不信。鐘虞抿唇回視,只覺耳后燒得慌,冷聲說:“看來你不需要我?guī)兔?,那我去陪兜兜看電視了?!?/p>
蔣紹言不由再次感嘆血緣的力量,這轉(zhuǎn)移話題、倒打一耙的功力,小崽子完全是繼承了生他的這個人!
鐘虞轉(zhuǎn)身要走,蔣紹言想去拉他,但手上還沾著腥,情急之下只能用食指勾住鐘虞圍裙后面的帶子。
那帶子細細的一根,在鐘虞毛衣上勒出一道淺痕,令人想象若是粗糙的手指直接按上去,是否會壓出更深的痕跡。
蔣紹言目光發(fā)暗,恨不得直接將人拉過來用力抱在懷里,但實際上他控制著力道,只是輕輕將人拉住,隨后無比真誠地說:“抱歉我的錯,我毛衣上的確有頭發(fā),你好心幫我拿掉,我該說謝謝,以及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p>
過了好幾秒鐘虞才轉(zhuǎn)身,深深地看了蔣紹言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就是無理取鬧,然而蔣紹言不僅照單全收,包容他,甚至縱容他。過去是因為自己肚子里有蔣兜兜,可現(xiàn)在呢?為什么現(xiàn)在他還是這樣。
鐘虞突然間感到滋味復(fù)雜,低聲問:“還有什么要我做?”
波龍擺盤撒了蒜蓉料放進蒸箱,蔣紹言又炒了兩道小炒做了一道湯,做最后一道菜的時候,他停下看了鐘虞一眼,說油煙大,叫鐘虞先出去陪蔣兜兜看會兒電視。
鐘虞注意到案板上只剩牛肉沒處理,旁邊料理臺還有豆芽等等配菜。他默默看了一眼,沒說什么,脫掉圍裙洗凈手便從廚房出去了。
大約過一刻鐘,蔣紹言也從廚房出來,做好的菜一一上桌,最后才端出那道“油煙大”的菜,鐘虞掃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那是道水煮牛肉。
鐘虞愛吃辣,尤其喜歡這道菜,同蔣紹言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他基本上一周要吃三四回。蔣紹言覺得外頭餐館的油不健康,就自己學(xué)了做給他吃。
其實看到牛肉和配菜的時候他隱約就有猜想,沒想到蔣紹言果真做了這道菜。
三個人落座,還是蔣紹言坐一邊,鐘虞和蔣兜兜坐對面,蔣兜兜早餓了,吃得歡快,說小虞兒做的菜真好吃。
鐘虞并不居功:“我只是打下手,菜都是你爸爸做的?!?/p>
蔣兜兜才不管,反正天花亂墜一通夸。
蔣紹言在對面笑,見鐘虞吃著其他菜,筷子卻遲遲不往那道水煮牛肉上落,于是抬頭看了一眼。
正巧鐘虞也在看他,四目相對,蔣紹言笑笑,問:“怎么不吃?”
語氣溫和,鐘虞卻感到說不出的別扭,這股別扭勁兒從剛才在廚房就開始了。他猶豫了一下,不想在蔣兜兜面前跟蔣紹言較勁,夾一筷子吃了,咽下去之后就聽蔣紹言問他味道如何。
“很久沒做,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笔Y紹言說,蔣兜兜嗓子細不吃辣,他本人也并非無辣不歡,所以的確很久沒做。
牛肉嫩滑,豆芽爽脆,麻、辣、香三味平衡得很好,鐘虞靜了幾秒,抬頭時淡淡說:“挺好的?!?/p>
卻沒回答蔣紹言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