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回憶那段往事,聲音戛然而止。
“那個人就是你對嗎……”他喃喃,帽沿下一雙眼朝鐘虞望去,竟有些癡了,“你是大律師,有顏值有才華有能力,還有自由,我好羨慕……”
鐘虞面露嘲諷:“如果你知道我經歷過什么,就不會說這句話了?!?/p>
柳眠卻沒聽進去,他想起了自己的經歷,在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身下承歡的日夜,發(fā)出自己都惡心的聲音。
他甚至一度害怕等那些男人上夠了他,覺得他沒了利用價值,會不會像沒用的皮球把他踢到一邊。
他突然就忍不住了,雙目shi透,聲音發(fā)抖:“是我做錯了什么嗎?是因為我貪心嗎?可我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為什么這些事情要發(fā)生在我身上,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同樣的問題梁栩也問過,沒有做錯,卻要承受傷害。
那張修飾過的臉已然花了,頹了,也塌了,鐘虞沉默地看著,將紙巾盒推過去:“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什么?!?/p>
他,梁栩,柳眠,因為出眾的外表,被當做籌碼,當做玩物,當做工具,在趙德青威逼利誘面前,又有幾個人能保全自己。
“希望你有勇氣把遭遇的一切說出來,讓傷害你的人受到懲罰。如果需要律師,可以找我?!?/p>
遞過去一張名片,鐘虞起身走了。
門開了又關,包間安靜下來。柳眠愣了許久,直到一壺茶都涼透,他才抖著手拿起那張名片。設計樸素,正面是鐘虞的名字和電話,翻過來再看,卻是一愣。
他看到了一行手寫的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柳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抖著手查了一下,當看懂含義后,突然間淚水奪眶而出。
手指掩面,然而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間流出來,一滴一滴,滾燙熱淚就這樣砸到了桌面上,變得冰涼。
回去酒店,鐘虞睡了一覺,再醒來天已向晚,他許久沒睡得這么踏實,躺在床上罕見發(fā)了會兒呆,又看了一會兒紅艷艷的晚霞,這才抓過手機。
手機在睡覺前靜音了,兩個未接來電,都是蔣紹言的,還有條信息,叫他方便了回電話。
鐘虞回了過去,那頭傳來蔣紹言的聲音,問他在做什么。
“我在酒店,剛睡著了。”鐘虞道。
蔣紹言嗯了聲:“現在過去找你好嗎?”
鐘虞頓了頓,說行。
算了算蔣紹言到的時間,他下床,一件件脫光衣服往浴室走,擰開花灑洗澡。
這個澡洗得比平時更長,也更仔細,直到皮膚被熱水沖刷得一片通紅,才關水出來,拿過浴巾從頭到腳擦干又扔到一旁,走去衣帽間打開了行李箱。
行李還沒來得及收拾,箱子就隨意敞開放在地上,鐘虞蹲下從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件用襯紙包著的衣服,小心打開,正是之前在裁縫店買下的那條紅裙子。
在他準備回紐約收拾行李的時候,對著這條裙子思考了好久,到底沒舍得扔,只把占地的盒子丟了,裙子拿白色襯紙包著,小心地疊放進箱子里。
裙子展開,對鏡照了照,感覺腰身似乎大了。鐘虞將裙子穿上,絲綢的料子將被熱水湮紅的皮膚一寸寸包裹,最后伸手到脖子后面系上了帶子。
腰身的確是有些大,沒想到這段時間他竟瘦了,不過好在大的不多。
鐘虞凝視鏡子里的自己,臉頰酡紅,不知道是不是剛洗過澡的緣故,半shi的頭發(fā)也比平時黑亮,側身看去,整片脊背裸露出來,能清晰地看到兩片凸起的肩胛骨,如展翅欲飛的蝴蝶。
房間開了暖氣,這樣穿也不算冷,但他卻感到一股酥麻從脊椎竄到了頭頂。
衣服穿好,他又拿了個面具戴上,黑色蕾絲的質地,圍了一圈花邊,正好遮住了小半的額頭還有眼周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