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掛墜是他爸爸留給他的,他當年走的時候留下來,用紅色綢布縫了個小布兜,掛墜就裝在小布兜里,擱在自己枕頭底下。
小孩出生之后他沒看過,直接讓人抱走了,這么多年過去,他偶爾會一閃念,當初那個孩子現(xiàn)在長成什么樣子了,調皮嗎,淘氣嗎,還是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性子。
終于走到辦公桌后面,鐘虞坐下的時候已經(jīng)調整好了心態(tài),開口前他還是頓了頓,換了比平時溫和的語氣,問:“你家里人呢?”
不知道為什么,他刻意回避了“爸爸”這個詞。
蔣兜兜沖他扁扁嘴,沒說話。
鐘虞繼續(xù)問:“號碼記得嗎,我給他打電話。”
蔣兜兜小腦袋瓜子里不知道想什么,過一會兒報出一串數(shù)字,是蔣紹言的手機號碼,他記得很牢。
鐘虞拿出手機,想想又放回去,改用座機打,打了兩遍那頭都沒接,他只得先掛斷電話,凝眸思索怎么辦,誰知過不到五分鐘那頭就回撥過來,低沉的男聲響起,問哪位。
鐘虞無意識抓緊了座機聽筒,用最簡潔的語言把事情交代清楚。
那頭頓了片刻,才傳來聲音:“我現(xiàn)在過去接他。”
掛掉電話,鐘虞抬頭看了一眼,蔣兜兜兩手抱著水杯正在小口喝水,也在偷偷抬眼看他,被捉到后,他立刻做錯事一樣低下頭,小模樣可憐巴巴。
鐘虞心情復雜,不知道說什么,更不知道該不該說,索性打開面前一疊文件看起來。
老陳的助理琳達過來的時候,鐘虞面前的文件還停在打開的那一頁。琳達眼神不停往蔣兜兜瞟,掩飾不住的激動和八卦。
律所的群里都議論瘋了,熱火朝天地猜這小孩是誰。
“原來小魚兒是鐘律啊?!?/p>
“那小臉蛋真嫩,瑪?shù)?,可愛死了!?/p>
“我下樓拿咖啡的時候看到他從邁巴赫上下來,還是我給按的電梯呢?!?/p>
有人說:“這不會是鐘律師兒子吧,看著有點像啊?!?/p>
另一波人附和:“何止有點像,你看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p>
有人反對:“唉唉唉我說夸張了吧,肉眼能判斷出毛線,咱們律師看什么,看證據(jù)??!”
“這小孩有五六歲了吧,鐘律這么年輕,要真是他的孩子,那他得是什么時候生的?”
“就是!鐘律這么多年一直在國外吧,怎么可能在國內有個孩子?要有個孩子他能舍得一直不回來?”
還有自稱知情人士跳出來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據(jù)我所知鐘律特別不喜歡小孩,我紐約的一個同事說,就算再好看的小孩,鐘律都不會多看一眼,有回對著人家客戶的孩子冷冰冰的,差點把人嚇哭了?!?/p>
琳達一看辦公室里的情景,心想果然如此,這么可愛的小孩鐘虞竟然能忍著不看,看什么破文件?!
她走過去,恭敬地傳達老陳的指示,大意就是這么大一個客戶,張口就是一個億,可千萬不能怠慢了。琳達說:“鐘律,我那兒有餅干小蛋糕之類的零食,需不需要嗯……給客戶來點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