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頁）

被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樓包圍，像是塊被遺忘的洼地。鐘虞看了一眼便轉(zhuǎn)開視線，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車玻璃上印出一張冷漠的臉。

又過一小會兒，柏蕭紅開口，問他介不介意聽聽廣播。

鐘虞說不介意，柏蕭紅便點開廣播，扭了半圈調(diào)頻按鈕，調(diào)到了一個似乎是深夜情感頻道，聽眾正給主播打熱線，哭哭啼啼又拖拖拉拉地訴說著婚姻的不幸。

這實在不像柏蕭紅會聽的內(nèi)容，鐘虞跟著聽了一會兒，沒忍住朝她看。仿佛知道鐘虞在想什么，柏蕭紅一邊瞄后視鏡打燈變道，一邊故作夸張說：“看來你對我是一點不了解啊，你都不知道我最厲害的是打離婚官司吧?！?/p>

鐘虞是真不知道，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難以想象柏蕭紅這樣一個人物會打一地雞毛的離婚官司。

“看別人犯錯誤，自己才能不犯相同的錯誤，這是我當初打離婚官司的初衷?！?/p>

柏蕭紅頓了頓，想起自己兩段失敗婚姻，又無奈笑笑。

大概夜深人靜容易卸下防備，又或者剛才同樣的借煙消愁叫柏蕭紅產(chǎn)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情，她忍不住又說：“但沒什么用，看別人犯過的錯，到自己身上其實也不能避免，甚至自己犯過的錯，也吸取不了教訓，還是會一遍遍地再犯，所以說歷史就是不斷重演，人生就是不斷重復?！?/p>

歷史不斷重演，人生不斷重復……鐘虞心中一動，他看向柏蕭紅。

“怎么說呢，人會重復同樣的錯誤……”柏蕭紅也朝他看了一眼，突然感性地說了一句，“也會愛上同樣的人?！?/p>

重復同樣錯誤，愛上同樣的人。

這話叫鐘虞陷入短暫的沉默。

感謝辦事處眾人的大嘴巴，鐘虞知道柏蕭紅離過兩次婚，一個情路坎坷還專門給人打離婚官司的律師……

鐘虞便也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轉(zhuǎn)臉問柏蕭紅：“柏主任難道還相信愛情？”

“當然相信，為什么不信?！卑厥捈t毫不避諱，“雖然我自己經(jīng)歷過失敗婚姻，還經(jīng)手過那么多案子，但我依舊相信愛情?！?/p>

“你覺得愛情是什么？”

柏蕭紅一愣，繼而笑笑：“鐘律，用不用一上來就問這么深奧的問題？搞得我感覺好像回到學校在答辯。”

鐘虞聳聳肩：“抱歉，我就是單純好奇，柏主任如果愿意就隨意說說，我隨便聽聽。”

柏蕭紅倒不隨意，反而認真想了想：“在我看來的話，愛情是勇氣，也是底氣，是可以保護你的盾牌。”

鐘虞沉默了片刻，扯扯嘴唇反問：“難道不是盲目，是風險，是可能刺向你的匕首嗎？”

柏蕭紅又一愣，內(nèi)心十分訝然。正巧紅燈，她便踩下剎車，扭頭望向鐘虞。那張不論男女看了都會覺得自慚形穢的臉上，此刻寫滿涼薄與不屑。

柏蕭紅巧舌如簧，這會兒突然不知該怎么接，半晌，紅燈跳綠，她開車駛過路口，才說：“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有句話嗎，愛上一個人，就等于親手給了對方傷害你的權(quán)利。鐘律你是這個意思嗎？”

鐘虞淡淡道：“差不多?！?/p>

柏蕭紅笑了笑：“其實我覺得咱們倆應該是同樣的人，都是很理性的那種?！?/p>

“理性是職業(yè)需求。”

“是，做律師要求時刻保持理性，但過于理性就會導致過于悲觀?！卑厥捈t看他一眼，“我這人有話直說，你別介意。鐘律，我是真沒想到你是個這么悲觀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