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有囂打開門走進去,點了一下放在盥洗臺上的手機,剛剛他們說話時這邊一直都是通話狀態(tài),男人還生怕她聽不見似的,非常好心地開了免提,讓女孩兒能清清楚楚地聽完全程的對話。
寧竹安沉默地低著頭,她的手被男人用褲子上作裝飾的金屬鏈條捆在一起,綁在水龍頭上,想不到平時動不動就要哭個昏天黑地的女孩兒到這種時候又格外倔強了,忍著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比起哭泣,譚有囂顯然更討厭她一句話都不說的樣子。
“怎么了?聽到你爸爸的聲音不開心嗎?”
男人輕輕貼上女孩兒的身子,這才注意到了她手上被勒出的青筋,想來是方才出去得匆忙,隨便一捆也沒管是松是緊,現(xiàn)在解開看看,就發(fā)現(xiàn)寧竹安的手腕處已經被磨得破了皮,里面紅艷艷的肉露出來,黏著血,難以想象她在這兒掙扎時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竟讓譚有囂有點想把那雙手捧進自己的掌心了。
可下一秒,他好不容易生起的那丁點兒憐愛便被寧竹安用胳膊肘撞了個稀爛:“滾開!”
女孩兒從男人的懷里掙脫開,像急于躲避獵手的小動物一般跑了出去,只留下那簡短的兩個字還在譚有囂耳邊不斷回響,他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下頜正因為咬著后槽牙而緊繃著,并不是因為撞得有多重,而是單純被某人的態(tài)度給氣得不輕。
快一點,再快一點。
寧竹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樣費勁過,手疼,胳膊疼,腿疼,哪哪兒都疼,光腳踩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更是像把她丟到了刀尖上,等把所有疼痛都囫圇吞下,她才勉強支撐著自己跑出去十幾米,可權御攔住了她的去路:“寧小姐,請您回去?!?/p>
他的身后跟著幾個同樣人高馬大的保鏢,此時正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寧竹安,畢竟他們之前從未見過,只知道向來愛玩露水情緣的老板突然一反常態(tài)帶了個小情人回家,感到好奇也實屬正常,但女孩兒不這么想,他們的目光在她看來就是種赤裸裸的折辱和冒犯,所以她急惱,什么都不管的就要往前沖,結果當然是被擋得只能在原地轉悠。
“送寧小姐回去,別弄傷了?!睓嘤淠赝说揭慌裕瑤讉€保鏢反而頗有些為難地互相看了看,確實不能弄傷,但不弄傷未必能把她捉到,就比如現(xiàn)在,女孩兒彎腰從人群的縫隙中鉆了出去,他們不得不趕緊伸手去拽,誰料剛碰到胳膊,人就直接“撲通”摔在了地上。
其實寧竹安這么急著跑出來沒別的原因,就只是想碰碰運氣,萬一爸爸沒走遠呢?可這一摔算是把她這點微小的希望也給摔沒了。
女孩兒撐著地面坐起來,裸露在外的膝蓋磕在石頭上是一跳一跳的疼,她覺得好像有什么更疼的東西堵在喉嚨里,讓她不得不撕心裂肺地叫喊出來:“爸爸——爸爸!”
要是她跑得再快一點,興許就能追上了呢?
本來準備上車的沈寰宇腳步突然一頓,下意識扭過頭去,又恍惚覺得是自己幻聽,于是他問洛川:“你有聽見什么聲音嗎?”
保持著開車門動作的洛川疑惑地看他一眼:“沒聽見,怎么了?”
“感覺聽到了安安的聲音,”說完他自覺好笑地搖了搖頭“看來真是幻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