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跟辦案民警交代了幾句,沈寰宇便和洛川先行離開。
剛打開車門,一道男聲叫住了他。
“沈警官、洛警官請留步,”譚有囂摘下墨鏡走上前來,笑得客氣“好久不見?!?/p>
二人對他都有印象,六年前這小子剛成年,在夜市惹了伙涉黑的小團(tuán)體,寡不敵眾后被揍得不輕,也沒跟家里告狀,反而是一氣之下跑到警局說要給警方當(dāng)眼線,最后倒還真幫著他們把背后的小頭目給抓了。
當(dāng)時洛川還開玩笑說:這譚家的老三真挺有意思。
“噯,留學(xué)歸來了?”
譚有囂確實留過學(xué),但只在歐洲待了兩年,二十歲之后他就回了東南亞,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去幫譚濤打理那堆腌臜生意。
“是啊,最近剛回國……今天正好路過這兒,看到我大哥工地門口停了這么多輛警車,就想著來看看?!?/p>
沈寰宇婉拒了他遞到手邊的煙,說得模糊不清:“工人斗毆,具體是因為什么,我們還得回局里審了才知道?!?/p>
“真是辛苦了,”年輕男人保持著微笑,連連點頭應(yīng)和“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都可以聯(lián)系我。”
和嚴(yán)肅慣了的沈寰宇不同,洛川更為親切和善,他接過名片后笑著拍了拍譚有囂的肩膀,夸道:“可以啊你小子,幾年不見這還挺像那么回事了嘛。”
幾人又淺聊幾句,隨后道了別。
譚有囂目送著他們開車離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變成了明顯的嫌棄。他抬手撣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哼出聲氣音:“走吧?!?/p>
“囂哥,不怕沈寰宇看出什么端倪嗎?”權(quán)御替他拉開車門。
后座上還有個人,戴著副斯斯文文的小眼鏡,懷里抱個老舊的帆布包??芍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正是之前那個在工地上挑起紛爭的人,只不過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而已。
“看出來又怎樣,他沒證據(jù)的。”譚有囂剛坐下,戴眼鏡的男人便將帆布包雙手呈上,滿滿都是恭敬的意味。
打開一看,里頭赫然是把染了血的焊工錘。
權(quán)御有時候真的很佩服譚有囂的心理素質(zhì),那是某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不光是因為綁了警察的女兒之后還能面不改色地跟對方聊天,還有平日里的種種——他敢肯定,就算是有把槍抵在譚有囂的腦門兒上,其心率也絕不會超過每分鐘70次。
譚有囂戴上手套,將錘子拿出來在手里掂量了幾下:“辛苦了,你做得很好?!?/p>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囂哥做事是我的榮幸?!?/p>
劉猛像是受寵若驚,手激動得直抖,男人眸中的笑意混雜不清,叫他以為自己離天堂只差一步之遙,于是更加殷切地用眼神獻(xiàn)上信徒的親吻:“您會保護(hù)我的吧?”
保護(hù)……他緩緩摁了個鍵,將擋板升了上去。
“我可保護(hù)不了你,”男人嘆息著,深色悲憫,如同在看一條將死的可憐蟲“但興許閻王爺可以?!?/p>
話音剛落,劉猛甚至來不及品味出話中的意思,焊工錘便已經(jīng)砸在了他的頭上。
一下、兩下、三下……權(quán)御聽到了人頭骨碎裂、血液噴濺在擋板上又緩緩滴落的聲音,起初里頭還混雜著男人的哀嚎和掙扎,可沒過多久連那聲響也消了下去,再之后——就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擋板歸位,后視鏡里只看得到血沾了滿身的譚有囂,劉猛的尸體此時正歪斜著倒在一旁。
男人扶著車靠椅將上半身探到前面,對著后視鏡慢條斯理地擦去糊了大半張臉的血漬,然后重新把墨鏡戴上,如同厲鬼般笑得暢快:“果然還是死人更讓我放心?!?/p>
簡單整理后,譚有囂便仰靠回椅背上,將手套和錘子一并塞回包里。
“把車開到阿左叔那兒吧,他知道要怎么處理。”
第一折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要怎么應(yīng)付譚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