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抵達時,升平路派出所的民警們已經(jīng)先一步封鎖了現(xiàn)場,但礙不住人類與生俱來的獵奇心理,橋上還是有不少過路的跑到圍欄邊往底下的蘆葦蕩張望。
沈寰宇和洛川習以為常地戴上手套,而跟著一道來的王植從下車后則顯得躊躇了。
在局里剛得知要去現(xiàn)場勘查的時候他可激動了,畢竟同期入職的警察里他這算是第一個,當時王植還拍著xiong脯跟沈寰宇說一定會沖在最前面,可他現(xiàn)實里連雞都沒殺過,就連看恐怖片解說都要用手擋去一半,這會兒要他去面對真的尸體……
沈寰宇見他手套戴了半天都沒戴好,便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鼓勵:“都要邁出這一步的,別緊張?!币慌缘穆宕ㄒ才浜系卣f道:“你師父當年也是被這么嚇過來的,你也不用太緊張?!?/p>
說得對,但他至少不能給師父丟臉。
王植深以為然地一點頭一握拳,表示準備好了,三人這才沿著橋邊被人踩出來的土路走下去。
“喏,他們就是報案人?!泵窬种噶酥妇渚€外各占“高矮胖瘦”一個字的四人組,他們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描述著發(fā)現(xiàn)尸體的經(jīng)過,幾張嘴誰都沒有要閑下來的意思,吵得做筆錄的小警察沒忍住呵斥了一聲,結(jié)果幾人消停不到五秒,便又開始鞭炮齊鳴了。
沈寰宇撩起警戒線從底下鉆進去,比人還高的蘆葦中間被趟出一條空隙,里頭是正在做檢測的法醫(yī)和拍照取證的技術(shù)人員。
王植剛起了勁頭,抬腿就打算緊隨其后往里沖,被洛川扯著胳膊給拉了回來:“你等會兒?!?/p>
“洛、洛隊,咋了?”“給你個口罩?!薄澳菐煾妇瓦@么進去了?”“他不怕臭?!?/p>
那樣一具高度腐敗的尸體不臭是不可能的,沈寰宇也并非不怕臭,只是歸功于鼻炎的癥狀讓他聞不到太多味道,所以他格外平靜地走到法醫(yī)身邊蹲下,簡單問起情況。
而王植就不行了,一下沖進來轉(zhuǎn)頭又沖了出去,胡亂扯下口罩后就開始使勁地干嘔。
這確實不能怪王植,盡管他已經(jīng)努力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xiàn)場的沖擊力還是太大,光是看到在眼眶里蠕動著的大片米白色蛆蟲他就心臟一滯,再說那味道哪怕是隔了層口罩也清晰得不得了,直接就讓他胃里的東西全反到了嗓子眼,他也有試著咽下去,但根本忍不住,那一刻他才終于明白來之前師父為什么要問他有沒有吃過東西了。
洛川此時無暇顧及他,只能投去個關(guān)切的眼神,同時還得分出耳朵來聽面前幾人的激烈討論:“停停停,你們能不能一個一個說?”
小警察連連點頭附和,他是真快被吵炸了。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高個的先站了出來:“我們是十點來這兒釣魚的。”
矮的補充道:“本來是在對面的,但這里看起來更好打窩,我們就過來了,大概是十一點半左右?!?/p>
胖的點了點頭:“然后就在蘆葦蕩里頭發(fā)現(xiàn)了尸體——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們那天我釣到了一條三十斤的魚?!?/p>
旁邊瘦的差點被胖的一胳膊拐倒,于是氣沖沖地說道:“還不知道那是不是你釣的呢。”
“就這些?你們沒有其他要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