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俞小澄換上了那件入院時穿的衣服,衣服從未洗過,上面還殘留著些許嘔吐的痕跡,看來沒有人覺得她能醒過來。
辦理完出院手續(xù),俞小澄便走出了住院部。
太久沒走動過了,一開始她還有些不適應(yīng),前兩日稍微扶著墻壁上的扶手在樓道里活動了一下,漸漸找回了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可現(xiàn)在走起路來腳下總感覺有點(diǎn)虛浮。
身上沒帶手機(jī),她只能走出醫(yī)院到路上去看看能不能打到出租車。
她在路旁等了許久,偶爾看見一輛出租,車?yán)餆o一不是載了客,回頭細(xì)想,方覺有些尷尬,她身上沒錢也沒手機(jī),就算真叫到車,不知會不會被當(dāng)成坐霸王車的人。
正糾結(jié)要如何讓別人相信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忽然一輛摩托停在了她面前,一個大叔笑嘻嘻地問她:“美女去哪兒?我拉你過去?!?/p>
“呃……”俞小澄心里有些慌,猶豫著要不要搭車,不搭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便小聲詢問道,“我出門忘帶手機(jī)了,能到了再付……”
“俞小澄!”
正與摩托車師傅打著商量,忽然遠(yuǎn)遠(yuǎn)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俞小澄回頭四下張望,時間尚早,路上沒什么人,所以她半天也沒鎖定叫自己的人究竟在何處。
“俞小澄!這里!”
有個剛從醫(yī)院大門走出的人影,揮了揮手里的花束,高聲喊道,然后快速往她所在的位置奔跑。
那個身影十分眼熟,許多個夜晚陪她在夢境里歷盡艱險,在危險時將她護(hù)在身后,卻又時不時偷摸著給她使絆子,就算被利刃刺透xiong膛時,最后一句話還能對她說:“學(xué)姐……別放棄離開旅店,也別討厭我……”
俞小澄愣在原地,再聽不見身旁的大叔跟自己說什么話,她的眼中只看到那個她以為再不會出現(xiàn)的人正朝自己跑來。
身旁的大叔一看生意做不成了,掃興地騎車離開了,只余下俞小澄一人傻傻地站在路邊,被不爭氣的淚水shi了眼眶。
那張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的臉終于出現(xiàn)在她面前,帶著如冬日初升太陽一般和煦的笑,雙手遞上一大束花,說:“恭喜出院,俞小澄。你走得也太早了,我差點(diǎn)沒趕上,剛?cè)ゲ》空伊艘蝗Γo(hù)士說你剛走,還好出來碰上……”
吳樊佑自顧自地說著話,可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任何反應(yīng),才發(fā)現(xiàn)俞小澄早就走神了。
他抬手在俞小澄眼前晃了晃,嘴上調(diào)侃道:“怎么了?沒睡醒,還做夢呢?”
俞小澄茫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道:“果然是我創(chuàng)造的夢境嗎?我就說小姨怎么可能替我付住院費(fèi),還請護(hù)工照顧我,她怎么可能舍得錢啊,原來這里是我的夢境啊……”
嘴里的話逐漸被哭聲淹沒,俞小澄放肆地大哭起來,感覺再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肆意地發(fā)泄著心中壓抑太久的情緒。
站在面前的吳樊佑終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將花束扔在了一旁,張開手臂,將哭成淚人的俞小澄揉進(jìn)了懷中,一邊撫摸著她的腦袋,一邊輕聲安慰道:“不是夢,你回來了,離開旅店了,我們都還活著?!?/p>
這個懷抱是溫暖的,俞小澄將頭埋在吳樊佑的xiong口,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雙手抓住吳樊佑的衣服,手上的觸感也很真實(shí),真實(shí)到讓她害怕。
她便將手攥得更緊些,唯恐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又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