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秋情不自禁笑了,側(cè)身面朝那面墻,頭枕著手臂,也曲起手指在墻上敲一下。
那頭很快回復(fù),敲了兩下。
什么意思,梁暮秋捉摸不透,于是也敲兩下。
過了兩秒,那頭傳來三聲響,梁暮秋于是也敲三下,正等著,手機(jī)忽然亮起來,屏幕顯示“aaa厲明深”。
來電接通了,梁暮秋輕輕“喂”一聲,又問:“怎么不敲了?”
“怕你手疼?!眳柮魃畹统恋穆曇魝鱽?。
梁暮秋動動手指,是有點疼,他問:“那干嘛給我打電話?”
厲明深說:“睡不著。”
梁暮秋在床上又翻一個身,側(cè)臉埋進(jìn)枕頭里,用含糊的聲音問:“打給我就能睡著了?”
“或許吧。”厲明深語速不急不緩,有股別樣的溫柔,“冬冬睡不著你一般怎么辦?”
梁暮秋想了想,“給他講故事,或者吹口琴?!?/p>
厲明深立刻說:“我不想聽故事,我想聽口琴。”
梁暮秋不由失笑,笑聲裹著電流傳入?yún)柮魃疃?,他在沙發(fā)上也側(cè)躺著,曲著長腿弓著背,明明是不舒服的姿勢,卻也笑了,追問道:“不行嗎?”
“不是不行?!绷耗呵镱D了頓,“可我只會兒歌?!?/p>
“兒歌也行。”
梁暮秋把手機(jī)放到枕頭旁邊,打開床頭的臺燈,從柜子里摸出口琴,又將手機(jī)開了擴(kuò)音,靠近后低低地吹起來。
他吹的是《兩只老虎》,樂聲從手機(jī)和墻壁同時傳來,在厲明深耳中形成奇妙的混響。
曲子很短,梁暮秋吹了兩遍,放下琴后關(guān)上燈,重新躺下后問:“行了嗎?”
那頭靜了片刻,厲明深似乎在思考,才說:“行,但還是睡不著?!?/p>
挺難伺候。梁暮秋笑道:“那我沒辦法了?!?/p>
“怎么沒辦法?”厲明深說,“你要是不困就再陪我說會兒話?!?/p>
夜色在眼前彌漫,厲明深的聲音聽在耳邊也越發(fā)輕緩,無論強(qiáng)勢還是溫柔,都讓人無法拒絕。
梁暮秋極輕地抿了抿嘴唇,問:“你想說什么?”
隔一會兒他才聽到厲明深的回答:“是有些話想跟你說?!?/p>
“什么話?”梁暮秋睜開眼,在黑暗中輕輕眨了眨。
“我不該說那樣的話?!眳柮魃钍潞笙脒^,比起梁暮秋,他更是個喜惡分明的人,易地而處,如果由他來撫養(yǎng)梁宸安,只怕言行會比梁暮秋更加偏激。
“這些年辛苦撫養(yǎng)冬冬的人是你,無論你怎么做,旁人都無權(quán)置喙?!?/p>
梁暮秋感到了心頭的震動,張了張唇,想說什么,都在唇齒間化作無聲嘆息。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說:“其實你說的話我不是沒想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