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悄然無聲,只偶爾一兩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清脆鳥鳴。厲明深踩著樓梯到一樓,站在小院中央四下看去,不見梁暮秋和梁宸安。
等他走進廚房,才看到梁暮秋留下的一張便箋。
那張便箋是淡綠色,用吸鐵石吸在冰箱門上,厲明深揭了下來。
梁暮秋在便箋上寫了個“早”,跟著一個大到有些夸張的感嘆號,又說保溫箱里有雞蛋和豆?jié){,厲明深醒了可以吃。
厲明深不喝牛奶,前一天和梁暮秋提了一句,沒想到梁暮秋記得,今天就換成豆?jié){。
除此之外,梁暮秋還在旁邊畫了一個簡筆畫的太陽,像是隨手一畫但很生動,波浪線沖作光線向外發(fā)散,似乎告訴厲明深今天將是個極好的晴天。
厲明深翻到背面,是空白,他于是又把便箋翻過來,手指捏住邊緣看了一會兒,微微勾了下嘴角。
雞蛋和豆?jié){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熱的,厲明深坐在餐桌旁,正對窗戶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小院風景。
潑金似的陽光灑在院子里,那株小梨樹浴著光,向陽生長。
厲明深吃飯一向迅速,但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他也不由地慢了下來。
慢條斯理吃掉雞蛋,厲明深喝光最后一口豆?jié){,剛把杯子擱下,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敲門聲響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院子里除了他并無其他人,只得走過去將門打開。
四目相對,門外的人見了他,登時一愣。
厲明深也有些吃驚,不過他向來情緒不外露,看起來依舊面無表情。
李律師沒想到來應(yīng)門的會是厲明深,鏡片后的眼睛都瞪圓了,難得結(jié)巴起來:“厲厲厲……”
“厲先生”三個字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后傳來急促的腳步。
送完梁宸安和楊思樂去幼兒園,梁暮秋就回來了,遠遠地看到了李律師,當即加快腳步。
他面上含著幾分薄怒,質(zhì)問李律師:“你干什么?”
李律師還沒從撞見厲明深的震驚中回神,一時愣住,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怎么?”梁暮秋冷笑,“你的委托人沒膽子,又讓你來?”
李律師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識朝厲明深看了一眼。
厲明深依舊面無波瀾,站在門的里面,甚至雙手抄兜,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悠然,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往李律師瞥一眼,卻目光銳利,暗含深意。
李律師心頭一震。
梁暮秋同樣朝厲明深看去,勉強沖他笑了笑。有房客在,他強忍怒氣,壓低聲音對李律師說:“我還是那句話,免談,不可能。”
“如果你再來,我不會再這么客氣?!绷耗呵飶娪驳叵铝酥鹂土睿艾F(xiàn)在請你離開我的家。”
李律師還是迷惑,不等想明白,隔壁院子響起一聲重重的咳嗽,他當即想起被掃帚當頭掄下的恐怖,臉色一僵,掉頭就走了。
走了幾步他沒忍住又回頭,就見厲明深站在梁暮秋身后,極為隱蔽地朝他看了一眼。李律師像是明白什么,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直到李律師開車走了,梁暮秋緊握的雙手才慢慢松開,垂在身側(cè),但后背依舊緊繃,厲明深能看到他單薄襯衫下一對突出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