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秋愣住,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送走郝建山,梁暮秋在院子里走了兩圈,決定給厲明深打電話。
厲明深很快接了,背景安靜,梁暮秋聽到他往后靠在皮椅里發(fā)出的聲音,猜想他或許還在工作。
聽完梁暮秋的話,厲明深并不居功,說道:“我只是介紹,都是郝校長在對接,我并沒有出什么力?!?/p>
厲明深大可以大手一揮把那些滯銷的梨全買下來,但買下來如何處理才能不浪費,否則便是對小梨村村民辛苦勞作的不尊重,況且他一直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小梨村值得被更多人看見。
“你化妝了?”厲明深問,聲音壓低。
梁暮秋面頰泛熱,心跳也快:“你看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看的,正好看到你?!眳柮魃钫f。
“涂了口紅,就一點?!绷耗呵飶娬{,他上一次化妝追溯到幼兒園時期的文藝表演,無論男孩子女孩子一律要畫,臉上抹胭脂,嘴巴也得涂,眉心再點一點紅。
他帶了點孩子氣地抱怨:“栗阿婆非要給我化。”
厲明深聽出來了,無聲笑笑,說道:“很好看?!?/p>
他還記得梁暮秋出現在屏幕里那瘋狂滾動的留言。他當時就在想,梁暮秋也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哦。”梁暮秋聲音干巴巴的,一只手握住手機,另一只手拼命扇風,給自己滾燙的面頰降溫。
梁宸安見了,以為他熱,跑回房間把夏天的蒲扇翻出來,在旁邊使勁扇風。梁暮秋頓時感覺更熱了,搶過扇子,先在梁宸安屁股上拍一下,背過身繼續(xù)講電話。
怎么做好事還要挨揍,梁宸安揉揉屁股,跑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說?”梁暮秋問,要不是他問郝建山都不知道。
厲明深突然安靜下來,片刻后才道:“你現在不是知道了?!?/p>
“這不一樣?!绷耗呵镒隽藗€深呼吸,“我得好好感謝你。”
“我這么做不是為讓你感謝我?!眳柮魃钫f。
“那為什么?”梁暮秋問。
等了一會兒,梁暮秋才聽到他的回答,聲音有些沉:“如果非要有理由,那就是不想你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再累得睡著?!?/p>
那晚從鄭天厚山莊回到公寓,厲明深給梁暮秋打了個電話,聽梁暮秋在那頭哈欠連天,說話聲越來越小,直到后來沒了聲音。
他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握著手機沒有動,聽梁暮秋淺淺的呼吸,確認梁暮秋的確睡著了他便掛斷,又打幾通電話,托人聯系到了直播團隊。
他原本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但在郝建山詢問后還是承認了。
他存了私心。
他清楚,梁暮秋如果知道一定會感激他。
他倒不是想借這份感激做什么,只盼某天東窗事發(fā),梁暮秋能記得他的好。
搖著蒲扇的那只手忽然停了,慢慢垂落到身側,梁暮秋抿住嘴唇許久沒有說話,厲明深也同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