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嘯自頭頂出現(xiàn),旋即,停在前面的車被榴彈擊中,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烈焰幾乎沖天而起。阿爾貝及時踩死剎車,把車子橫了過來,才免受baozha所害,但飛濺的殘骸將車頂砸得深凹下去。子彈又一次傾瀉到了車身上,前路不通,后路有虎,如今之計只有棄車逃生。
“阿爾貝,把梁聞生帶走,轉(zhuǎn)告酈鄞和梁旬易!我掩護(hù)你們,快點!跑起來!”高緒如挨著打開的后車門,用身體擋住兩人,舉起槍向躲藏在街邊的悍匪開火,道路狼藉一片。
梁聞生由阿爾貝帶著逃走了,強(qiáng)徒們見狀立馬圍攻上來。身后的槍聲是何等駭人,梁聞生魂飛魄散,哭得喘不過氣,雖然他被訓(xùn)練聽到槍聲不要害怕,但面臨真刀真槍時沒有人不會膽寒。他奔跑著,回頭便見保鏢端著槍拼死相搏的背影。
一番激烈交火后,高緒如孤身奮戰(zhàn)寡不敵眾,被人從背后偷襲,強(qiáng)烈的電擊讓他棄槍倒地。緊接著一只錄音機(jī)放在他耳邊,里邊傳出的說話聲像吞了一把沙子:“告訴你老板,這就是發(fā)戰(zhàn)爭財?shù)慕Y(jié)果。若想要兒子沒事,叫他等著吧,會有人聯(lián)系你們。別想著報警,也不許告知媒體,如果讓我們發(fā)現(xiàn)有警察和你們接觸,那就休想再見到孩子?!?/p>
見他倒下,梁聞生頓時停住腳步,掙開阿爾貝的手臂,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往回狂奔。阿爾貝剛沖過去撈住他,閃現(xiàn)而出的蒙面人就將其一拳擊倒,狠命踢打幾次后蠻橫地奪走了梁聞生。他們反剪著梁聞生的手,給他戴上碩大的遮光鏡和降噪耳機(jī),剝其視聽,為了萬無一失又給他罩上了黑呢布頭套,再用電擊器弄暈了他。
福特開到路邊,劫匪把男孩塞進(jìn)車?yán)?,呂尚辛提著槍環(huán)視一周,歪了下脖子。待人質(zhì)到手,卯吾迅速踩下油門,一車人飛逃而去。
這短短十幾秒間發(fā)生的野蠻行徑都被高緒如看在眼里,他倒在地上,藍(lán)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襯衫已被濃血染得通紅。梁聞生最后的嘶喊聲尖銳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悲憤交加,想站起來反抗,但失去的鮮血帶走了他的力氣和意識。整場bangjia前后不過兩分鐘而已,但對他來說卻像一個世紀(jì)般轟然巨變。
眩暈中,高緒如看到一輪赤紅的落日,想起了雪中的古杉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棵巨樹腳邊,但這次沒有農(nóng)夫和他的馬,也沒有悠悠蕩蕩的鈴鐺聲了。
街談巷議之人
阿爾貝臉朝地、背朝天地趴在路肩上,人行道的青磚把他的面皮擦破了一大片。他悶哼著動彈了幾下,劫匪對他拳打腳踢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從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大聲shenyin起來。肋骨磕到了緣石,稍稍一動就刻骨鉆心地疼。他費勁地把身體翻過來,腫脹著半張血跡斑斑的臉,躺在地上呼哧著喘了口粗氣。他看見椋鳥從視野里疾飛而過,不禁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街旁的路人都在膽戰(zhàn)心驚地圍觀火拼現(xiàn)場留下的殘局,交頭接耳。阿爾貝揉了揉眼睛,把灰塵和血塊擦掉,看到高緒如橫臥在不遠(yuǎn)處的馬路中央,緊挨著奔馳的車輪。他叫了高緒如一聲,但沒得到回應(yīng),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阿爾貝咬牙忍住疼痛,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去保鏢身邊查探情況。
“哥們,還活著嗎?”阿爾貝拍了拍高緒如的臉頰,嘴里前言不搭后語,“你他媽給我振作點,你可不要就這樣完蛋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殺了你?!?/p>
高緒如被光線刺激得閉緊了雙眼,覺得四肢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他從喉嚨里發(fā)出幾個音節(jié),努力抬了抬手腕,想要坐起來。阿爾貝見他還能動,登時大喜過望,慌慌忙忙地提起他一條手臂繞在自己肩上,將其拖去車廂里放好,速速關(guān)上槍眼遍布的門,一屁股坐進(jìn)駕駛座,把滿是裂痕的擋風(fēng)玻璃扒開。
一番洗劫過后,奔馳的車窗已蕩然無存,只余一副殘破的骨架。這骨架飛揚(yáng)跋扈地在道路上疾馳,引來眾人側(cè)目。阿爾貝瞠目如牛,渾然不顧交通規(guī)則了,爭分奪秒地在車流里穿梭。旁邊車子一陣狂嘀,簡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穿。高緒如歪坐在后面,新鮮的血液正不斷從創(chuàng)口涌出來,他甚至能感覺到血漿淌過皮膚時帶來的溫?zé)?,就像有張毛毯蓋在身上。
“你把事情告訴了酈鄞沒有?”高緒如問。
阿爾貝心急如焚地回頭望了望,又把速度提高了一檔,吹進(jìn)車?yán)锏目耧L(fēng)幾乎讓人睜不開眼:“還沒有。老兄,你都快死了,還管這些干什么!我先把你送去醫(yī)搶救,再把這事轉(zhuǎn)告給他們?!?/p>
高緒如的眼睛在凌亂的頭發(fā)后睜開著,帶血的臉上閃過一絲淡笑。他抬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肩口,疼得滿頭大汗,脖子上漲起數(shù)條青筋;背后被電擊過的地方像有把活火在燒,連皮帶肉直燒得他頭昏耳鳴,不得不仰起下巴深呼吸,借以減輕痛感:“活見鬼了,那些混賬東西用電擊槍偷襲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