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玩游戲?我們很認真地談,你可別盡說屁話。梁旬易腰纏萬貫、廣有家財,他有的是錢,12億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小數目?!?/p>
酈鄞忍無可忍道:“他們這是獅子大開口?!?/p>
高緒如把拇指按在關節(jié)上,堅持己見:“現在從銀行提取大量現金很難,當局會起疑心,到時候咱們兩方都不好過?!?/p>
“考慮我說的價格,跟他老爸商量去?!睂Ψ降膽B(tài)度很強硬,不過這是在高緒如意料之中的,“不管同不同意,我們就要這個數,若沒交齊贖金,就和他說再見吧?!?/p>
“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難看,塔塔??墒侨绻悴幌蛭覀冏C明,你手上真的有我們想要的人,那還怎么談下去?”
塔塔的聲音很自在,沒有什么起伏,背景也沒有任何雜音,甚至聽不到他的呼吸聲:“事情不是這樣辦的,先交錢,再給人質?!?/p>
“我們表明了態(tài)度:愿意拿錢贖人,只不過價格需要再議??赡氵B先讓我們和人質說句話都不肯,這算什么誠意呢?付錢之前總得讓家屬知道他的兒子是否還活著,是不是一切安好吧?”
“我保證他安然無恙?!?/p>
“聽好,沒有證據,你的保證一文不值。”高緒如說,“把電話給他,讓他和他父親講兩句。”
通話又一次斷開了,梁旬易焦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果然如高緒如所說,這些人的拿手好戲就是讓家屬睡不著覺。由于沒有拿到證據,誰也不敢妄下定論,都提心在口地坐在原處等待轉機。酈鄞把頭發(fā)擦到半干,就扔下毛巾直直地靠在墊枕上,她像是突然對自己的手有了興趣般,無所適從地盯著指甲看。
這次綁匪間隔沒多久就撥來了電話:“恐怕男孩沒法聽電話,不要想了。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證明?快點?!?/p>
“等著?!备呔w如說,捂住話筒轉向梁旬易,“告訴我一件只有梁聞生知道的事。”
“昨晚是誰幫他點亮的青蛙燈?!?/p>
高緒如將問題轉述一遍,塔塔掛了電話。須臾工夫,一連串急促的鈴聲攜來了梁聞生活著的證據:“他自己點亮的,而且亮到半夜電池沒電,燈就熄了?!?/p>
梁旬易心跳一緩,閉上眼睛向后一倒,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腳底流去。他朝高緒如點了點頭,就聽見電話那邊的人說:“怎么樣,我的朋友,答案還滿意吧?別多廢話了,抓緊時間把錢備齊吧,天亮后會有人和你們聯系,到時候讓梁旬易親自接電話。記住,別掉線,也別占線,不要報警,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祝你們有個好夢。”
“有人聯系?什么人?”高緒如問,可對面的人并不在乎他說了什么,徑直切斷了通訊。
放回話筒后,高緒如扶著膝蓋呼出一口氣,知道今晚的談判總算到頭了。他把剩下的蘋果吃完,將果核丟進垃圾桶:“直到明天早上他們都不會再打來電話,所以我們可以回去睡會兒。”
賴仲舒抱著耳機,手指在耳機殼上篤篤有聲地敲,一面謹慎地提出了所有人都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那贖金的事怎么辦?”
高緒如知道他們在緊張什么,撥了撥梁旬易給他的紙條,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塔塔只說了贖金金額而沒有說具體的繳納時間?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這是個經驗老道的家伙,不是低水平的小賊,他不會犯這種錯誤的。12億,還要現金,即使我們交了錢,他們怎么運得走?所以他是留著余地和我們講價。一開始綁匪總是會漫天要價,千萬別被他說的可怕價格嚇到?!?/p>
“他何必一定要和我們討價還價呢?”
“為了拖延時間,消磨我們的耐心,而且他們不急著要錢花。拖得越久,就容易出錯,他們就能趁機大撈一筆。”
大概覺得他這話說得在理,酈鄞歪坐在沙發(fā)里不做聲了,碧綠的眼睛將信將疑地望著高緒如。一通折騰下來,座鐘的指針已經挪到子夜一點,正是鬼怪橫行的好時候,是天地最陰森的時刻,連夜鶯和螽斯都縮回巢里三緘其口,貓頭鷹也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整棟家宅大大小小所有房間都拉上了厚重的帷幔,他們看不到月亮,不知道月亮已被厚厚的烏云埋沒。
收拾干凈桌面,酈鄞關掉一樓的燈,阿爾貝把高緒如扶上樓,梁旬易也被賴仲舒送進了臥房。簡單洗浴過后,梁旬易打來熱水給高緒如擦拭身體,看著他身上的帶血的繃帶心疼道:“你吃得消嗎?”
“我沒事,子彈沒傷及內臟,肩上又是貫穿傷,情況不算糟糕?!备呔w如低頭瞟了眼肩膀,又看向梁旬易,“你現在好點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