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頁）

“我也希望他倆不是在談情說愛?！备呔w如把杯子湊到嘴邊，潤了潤唇，“你在尹惠禎身邊待得久些，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們認識多久了？”

“算上今天，剛好一年。所以奉勸你留個心眼，尹惠禎今天把他約出來見面，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呀?！碧m洋斜過身子沖他擠擠眼睛，順手把喝空的杯子放在了女侍的托盤上。

“但愿尹大臣對他沒什么非分之想，不然會鬧得很難看的。為了你的前途，也別和外人說咱倆以前是同行。”

蘭洋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關(guān)心道：“你今晚情緒不太對啊，怎么比我的怨念還大。有一說一，你變了很多，簡直像換了個人。你是不是整容了？我今天沒喝酒，但我也這么覺得?！?/p>

高緒如往下拉了拉嘴角，垂眸看著杯中淡白色的水液：“小范圍動過刀，但那是為了治療，無法避免的。”

“發(fā)生了什么？”

“講出來你可能不信?！备呔w如摸了摸臉頰，輕描淡寫地說，“我從直升機上掉了下來?！?/p>

果不其然，蘭洋皺起了漆黑的眉毛：“別自吹自擂了。真的？摔到平地上？你能活著真是命大，難怪你現(xiàn)在賺大錢?！?/p>

“當然沒掉到平地上，我屬于比較幸運的那一個，因為當時飛機正在森林上空行駛。你知道的吧，那種邊境地帶特有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原始森林，紅杉和松樹比比皆是?！?/p>

“看來你的歷史值得一書。”

兩人相視而笑，高緒如把泛酸的檸檬汁吞入喉嚨，覺得舌尖上的酸味不是來自檸檬，而是來自逝水韶華中。蘭洋拍拍他的手臂，無所顧慮地侃侃而談著，仿佛眼下他倆還跟在總統(tǒng)身邊當差。

桌上，梁、尹二人還在推杯換盞，他們品了馬提尼葡萄酒，又喝了點威士忌，對一種酒評頭論足一番，再嘗下一種。漸漸的，酒熱襲人，熏得梁旬易雙頰泛紅，他先是摘掉了領(lǐng)巾，后來又敞開了上衣衣領(lǐng)，露出喉結(jié)。高緒如隔著一層絹布看他，就像在浴室里隔著綢紗看他一樣，他們之間總隔著一道淡淡的霧靄。

突然間，一聲嘹亮的琴音震人耳膜，雅座里的紳士淑女們紛紛側(cè)目望去：金碧輝煌的大堂自下而上地沖起數(shù)道焰光，照得四庭白得發(fā)膩；接著又有無數(shù)條綢帶飛落而下，管弦樂隊恢宏的樂音接踵而來——原來是歌唱家登臺露面了，在維加里，無人不曉她的赫赫聲名。

梁旬易順著欄桿往下看去，只見舞臺上站著一位長裙曳地、裙裾綴滿亮片的女歌手，按照舞會的慣例，她朝觀眾深深一躬，然后漫不經(jīng)心、落落大方地抬手搭上話筒，亮出歌喉。彩絳仍如雨絲般從高高的穹頂上飄落下來，灑向?qū)拸V的池座。梁旬易抬手接住了一條火紅的絲絳，立即笑逐顏開，把絲帶捏在手心，急急忙忙地轉(zhuǎn)過頭來望向高緒如，然而屏風遮擋了他的視線。

不知怎的，他拿到紅綢時第一個想要分享喜悅的人是自己的保鏢。

高緒如見他朝自己看過來時，心臟幾乎都停跳了，耳畔只剩下歌唱家那深情、悠遠的古腔，這歌聲鉆進他的耳朵，在他心田上激起陣陣回音梁旬易的面影在屏風阻隔下有些模糊，但高緒如能想象得到：他臉上染著醉醺醺的紅暈，這片紅暈從他的頰畔，一直蔓延到耳朵，最后是白凈的、富有男性氣息的xiong膛。

彩綢禮結(jié)束了，飄灑的絲絳像張帷幕一樣降了下去。梁旬易沒見著人，一邊驚詫于自己為何動了保鏢的心思，一邊匆忙別過臉去，把綢帶纏在手腕上。

尹惠禎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梁旬易的一舉一動，小口而緩慢地抿著酒，從杯沿上方向梁旬易投以審視的目光。他睨了眼屏風，放下酒杯出聲道：“雖然這話不該由我來說，但是你應(yīng)該更警覺些。別不管什么來路不明的人，都讓他進你的家門。何況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若是他對你欲行不軌，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啊?！?/p>

“我先申明，我的保鏢絕非等閑。若是他真要做不合法度的事，不會等到現(xiàn)在還不下手?！绷貉装驯鬃詈笠稽c酒喝干凈，尹惠禎馬上讓男侍又去拿了新的酒來，“他除了不善交際，其余都深得我心，他能勝任的?！?/p>

“既然這樣，”尹惠禎挑起眉，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隨你的便?！?/p>

自打他們?nèi)胱?，有許多客人從旁路過，無論是正值青春年華的，還是風韻成熟的，都面露笑意，向尹惠禎投來含羞帶怯的目光。梁旬易瞥向行人，笑道：“這就是你選梅津飯店的原因？在這兒你就是個萬人迷。”

尹惠禎對答如流：“達官貴人就喜歡來這些場所，我和他們當中的一些有過點頭之交?！?/p>

“我想瞧瞧?！?/p>

“瞧什么？”

“瞧瞧你怎么發(fā)揮你的尹氏魅力。”梁旬易抬起手指，“現(xiàn)在就假裝你在這兒閑逛了一圈，想找點樂子，而我就是那種心情有點兒憂郁的寡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