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用手杖點了點石板,說要回去了。高緒如也不再多話,將其扶到輪椅上坐好,推著他穿過涼亭繞到別墅前面,順路去取了今天的報紙。梁旬易拆掉捆扎報紙的皮繩,將一大張紙頁攤開來,看到今日頭條登出了一則新聞:慈善晚會baozha案偵破,警方逮捕嫌疑犯。
“看來還是把這個屑人捉住了?!绷貉捉鈿獾?,合攏了報紙,今天的新聞時間到此結(jié)束。
他們趕在醫(yī)護到來之前上到二樓,高緒如把梁旬易抱上康復間的床,替他整理著裝。梁旬易在軟枕上靠好,看著高緒如說:“我還有個難題,一個小小的難題?!?/p>
“什么難題?”
梁旬易躺在床上斟酌了一番才謹慎地開口:“今天是盧文森堡學校的家長開放日,你知道的,就是家長進學校參觀,跟著學生聽課,看他們在校生活究竟如何等等??墒俏也荒芪也荒芎退黄鹑ィ驗槲乙鲎o理,公司那邊還有一項煩人的指控等著我出面擺平?!?/p>
高緒如默不作聲地聽他說話,一面把毯子抖開來蓋在他腰際。梁旬易覷了眼他的臉色,繼續(xù)說:“所以我的主意是今天你就充當他的父親,陪他進校體驗校園生活。別擔心,賴仲舒會跟著我的,他身手也不差。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你看怎么樣呢?你認為如何?”
時鐘指向七點,阿爾貝已經(jīng)把醫(yī)護接到了家里。高緒如皺起眉來,抱著雙臂站在床邊,盯著梁旬易的眼睛犯難了。他摸了摸后頸,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請求:“我去跟梁聞生談?wù)劇!?/p>
梁旬易拉著他的手笑了,這時醫(yī)生正好走進房間,兩人連忙把手松開。梁旬易迅速斂去笑容,平攤著兩手淡漠地盯著醫(yī)生走過來。高緒如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嘴上沒吭聲,心里卻偷著樂。
高緒如換好衣服,下樓去了餐廳,見梁聞生正坐在桌前用早飯,一邊吃一邊和陀螺戲耍。他從廚師那兒拿了一份火腿冷盤,到梁聞生對面坐下,就著烤牛肉吃燙得像捧火的江鱈魚湯。高緒如把梁旬易指派給他的任務(wù)原封不動講給梁聞生聽,然而后者露出一個早已洞曉天機似的狡猾微笑:“是我跟他說要你去的。”
“原來你就打過招呼了?”高緒如問。
梁聞生沖他眨眨眼睛:“你去的話安全點。而且你是我爸面前的紅人呢。”
“瞎胡說。”高緒如臉上一熱,拿起一塊餅干作勢要往小學生頭上扔,梁聞生則笑嘻嘻地按住了他的手。
“我還沒來的時候是誰去參加這種活動?”
“家長開放日每年都有一次,我爸只在我一年級的時候去過,其他時候都是叫酈鄞代勞?!?/p>
高緒如點點頭,瞟了眼墻角的紅木自鳴鐘,提醒道:“你再不吃快點就要遲到了?!?/p>
陀螺從桌子底下鉆出來,閑散地搖著長毛的尾巴在高緒如附近徘徊,時而停下來怔怔地凝視他。陀螺的胡須和眼瞼顏色都變淡了,唇邊的髭須也白了許多,唯有眼珠還是黑亮黑亮的。高緒如喊它“陀螺”,又朝它招了招手。金毛犬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走到人前,高緒如愛惜地拍了拍它長著濃毛的脖子。
狗蹲下了,把下巴搭在高緒如膝上,用聰慧的、疑問的目光仰視著他,殷勤而平靜地搖動尾巴。高緒如始終低低地笑著,像和老友敘舊般一下一下?lián)崦勇莸娘B頂和耳朵。
臨出門前,高緒如找到賴仲舒,站在檐廊下吩咐他:“今天你跟著梁旬易,別讓他離開你的視野,務(wù)必看好他知道嗎?如果老板有個三長兩短,你我都別想有好果子吃?!?/p>
“悉聽尊便。”賴仲舒扣著手說,卻一直縱目望向大門外的那條林蔭路。
奔馳準時開出家門,梁聞生抱著書包坐在副駕駛。等車子開下山路駛出萊恩山谷的地界后,梁聞生就打開了話匣子:“這周六學校里要開化裝舞會和燒烤派對,晚上還有話劇表演?!?/p>
“話劇表演?”高緒如反問道,專注開車的同時扭頭看了梁聞生一眼,“你要登臺演出嗎?”
梁聞生喜形于色地點點頭,興高采烈地伸出手來比劃著:“我們表演的劇目叫《黃銅帽纓》1,是童話主題的,我抽到了很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