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1頁）

金穗寅讓他靠著自己，攬住他的背將其扶下床來，梁旬易把自己的手杖借給了他。創(chuàng)口都已得到妥善處理，高緒如覺得身上沒那么痛了，背部火燒火燎的疼也有所減輕。

頭上扎著繃帶的阿爾貝正坐在門外的長椅上，哭喪著臉，盯著眼前過來過去的人發(fā)呆。他黯然神傷地岔開兩腿，頭發(fā)蓬亂，褲膝已經(jīng)磨得稀爛，衣服上還沾著干透了的血痕。見主顧出來，阿爾貝騰地起身迎上去扶住高緒如。出了這等禍?zhǔn)?，他難辭其咎，遂羞于面對梁旬易，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斜撇著眼皮瞅自己的腳尖。

高緒如身負(fù)槍傷，抱梁旬易上車的工作只好由賴仲舒代勞。勞斯萊斯從地下車庫開上路面，路燈的光灑進(jìn)了氣氛沉悶的車廂，時而響起的鳴笛聲叫人暗暗心驚。梁旬易心煩意亂地摸著嘴唇，目光在窗外的行道樹和廣告牌上徘徊，萬匯無垠，卻找不到一處落腳點。他把手指chajin頭發(fā)里，萬般愁緒麇集心頭，眼眶反復(fù)shi潤，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車在紅燈路口停住，街邊的電視機專賣店櫥窗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屏幕，都在播放同一件事：“白虹國際安全顧問公司的總裁梁旬易和他的家人對公眾來說并不是陌生人，作為全國，讓綁匪認(rèn)為這項指控已經(jīng)影響到了公司正常運轉(zhuǎn)，你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來贖人?！?/p>

寂靜的穿堂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高緒如下意識地抄起槍往那邊看去，剛從門后走出來的阿爾貝嚇得立即舉起雙手。高緒如別了一下槍口示意他過來，阿爾貝才誠惶誠恐地走進(jìn)廳堂，生怕觸怒了大東家，手里的飯碗就飛了！梁旬易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張皇樣，心里頗為不悅，問：“你何必那么害怕？”

“我沒保護好梁聞生?！卑栘惢卮鹫f。

酈鄞給高緒如倒了一杯姜汁汽水，高緒如謝過管事，匆匆抿過一口就將杯子擱在桌上：“我說過，那不是你的錯，換做誰在那種情況下都難以自保，更別提還要兼顧一個孩子。盡力而為?！?/p>

“我不會解雇你的?！绷貉走呎f邊泰然自若地拿過高緒如放下的汽水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打起精神來，不許再提這事?！?/p>

他們說話時，酈鄞就抱著肘靠在鋪有暗紅色金絲絨的沙發(fā)靠背旁，默不作聲地掃了幾眼兩人的動作。一直以來，她對二人間似有若無的微妙關(guān)系有所察覺，但始終沒有說破。酈鄞摸著額頭眨了眨眼，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有意把話題引開：“電話一直不響，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只能干瞪眼嗎？”

高緒如環(huán)視了一圈大廳里所有的人，點頭道：“只能等，遇到這種事別想快?，F(xiàn)在需要成立一個親友團，人數(shù)為單，以便決策。梁旬易的弟弟和律師不在場，就先由我們臨時頂替。阿爾貝、賴仲舒、酈鄞和梁旬易，還差一人，有誰可以加入嗎？”

賴仲舒說：“你為什么不參加？”

“負(fù)責(zé)談判的人不參與表決，這是鐵律。”高緒如下意識回道。

“但這里除你之外找不出

獅子大開口

高緒如讓在場所有人戴上耳機，同時打開電腦調(diào)換了界面，上頭有專門記錄聲音信息的各項欄目。萬事俱備后，高緒如才示意酈鄞接起電話，緊接著那個沙啞的假聲就出現(xiàn)了：“我要和他家屬談?！?/p>

“我代表他家屬?！贬B鄞照著高緒如發(fā)送到平板上的臺詞念道。

“你們在搞什么把戲？甭想糊弄我。”對方說，“這孩子只有父親，我要和他父親通話。”

酈鄞捂住話筒，心急火燎地看著高緒如：“他們一定要和家屬談！”

高緒如抬起手安撫她：“就說辦不到，一口咬定我們代表家屬。說吧，把這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他?！?/p>

等酈鄞語氣極快地把話傳達(dá)完，另一頭傳來斬釘截鐵的威脅聲：“我要和他父親講話，否則免談，你們就后悔去吧！”

梁旬易頓時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抽搐起來。他扶著耳機，立起耳朵警覺地聆聽里面的聲音，那含混不清、有裝腔作勢之嫌的聲音令他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第一次面臨這種場合，阿爾貝在一旁坐立不安，茫然地東張西望，巴不得自己能身在別處。希臘式拱柱成了賴仲舒的傍身木，他不安分地點著腳尖，把羊毛地毯戳得凹陷了一塊；五根粗厚的指頭貼在嘴巴上搓來搓去，這個動作就表明他現(xiàn)在心如擂鼓。高緒如面不改色地從酈鄞手里接過話筒，靠在嘴邊，另一只手則放在了電腦鍵盤上：“你是誰？”

電話里停頓了幾秒，看起來綁匪正在思索這個聲音究竟是不是梁旬易發(fā)出的。高緒如在“聲調(diào)”一欄記下“變聲處理，忽高忽低”幾個字，才聽見對面放話，但還是老一套說辭：“是我說得不清楚還是你們都裝聾作啞？我要和他父親談，混蛋！你又是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