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名堂,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高緒如努力把上半身抬起來,使勁扯了一下左手手腕,“給我把手銬解開?!?/p>
“恐怕不行?!?/p>
“為什么?”
“
身陷囹圄
“附近有一家面店,”莊懷祿從盒子里拿起一塊罌粟餡餅放進嘴里,“叫丹格瓦,在波日黎市婦孺皆知,最要緊的是它全天營業(yè)。這是我來醫(yī)院前剛買的,現(xiàn)在還熱著。”
他吃著夾有魚肉的餡餅,撕了一塊下來遞到高緒如嘴邊,高緒如瞥了眼烤得焦黃的魚肉,別過臉去避開了。此時車子駛出了地下停車場,穿過欄桿后轉上公路,路燈的黃光和行道樹網狀的樹影接連躍入車內。高緒如躺臥著,透過深色的車窗,他看到鵝毛大雪紛紛落到山毛櫸的枝杈上。
“維國打算如何處置我?”高緒如問。
“牢獄之災是必不可免了,不過別擔心,總的來說也就是做做樣子。你當時的情況很復雜,誤殺平民是情有可原的,頂多判一年,然后還能減刑,幾個月工夫就出獄了?!?/p>
高緒如沒吭聲,心事重重地看著別處,他不敢閉上眼睛,因為只要一閉眼,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那個死孩子凝然不動的雙眸。莊懷祿自顧自吃完了一盒餡餅,拿帕子擦干凈手指,再撣了撣肩上、膝蓋上的雪沫。為了御寒,他拿出一頂黑漆漆的毛皮帽子戴好,丟掉煙蒂后便關上了窗戶。車子在子夜時分空無一人的大路上飛馳,隨處可見白糖似的積雪,以及覆滿積雪的屋檐。
岑寂中,莊懷祿開口打破了靜謐:“我們的飛機四小時后起飛,在那之前你還有什么想做的事嗎?”
高緒如沉默了幾秒鐘,扭頭看著莊懷祿說:“我要回家一趟,拿點東西?!?/p>
“好吧,回家去。”莊懷祿善解人意地點頭道,讓司機轉了個方向進入另一片街區(qū)。
“扶我坐起來,我想看看雪?!备呔w如又道,撐著手肘抬起上半身,不慎牽動了腹部的肌肉,疼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莊懷祿適時搭了一把手,高緒如呼出一口白白的霧氣,靠在窗邊默默地凝視著大雪幕天席地地往下落,萬匯仿佛都已死去,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呼吸。司機不消片刻就把奔馳開到了高緒如家門口,莊懷祿給高緒如上了手銬,再扶著他走下車。高緒如站在及脛深的雪里大口呼吸著冬夜?jié)崈舻目諝?,直到把肺都凍上后才抬腳走進樓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