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緒如把紙頭攤開:“幫我查一下罪犯前科,找找是否有人入獄時右手虎口紋著這個蝎子圖案,而且是十一區(qū)人,曾是阿斯嘉瑟的成員。這是我私底下拜托你的,所以不要讓任何人知道?!?/p>
聽到阿斯嘉瑟的名字后,金穗寅立刻集中注意力,屏住了氣息,這時高緒如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警督專注地看著那只蝎子,用手指彈了彈紙片,說:“這有點麻煩,但我會盡力的?!?/p>
他倆離開拘留所,經(jīng)由偵查處左側(cè)的拱頂回廊走到大廳,高緒如看到有個頂著辮子頭的少年犯邊哭邊和文員做筆錄。在門廳里交還訪客證,高緒如走出了警局,看到莊懷祿直接把車停在警察段大樓外的路邊,閑散地搭著手倚在車門旁,眼睛則在墨鏡后面觀瞻佇立在中心花壇里的大理石雕像。高緒如坐上車,把導(dǎo)航儀打開:“去韋忒洛夫采石場?!?/p>
“干嘛去那兒?”莊懷祿問,把車子開進主路,往最近的一個高速入口奔去。
“那地方是贖金交易的地點,錢就是在采石場里被搶走的?!备呔w如戴好薄手套,“我回現(xiàn)場去看看,也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p>
“這案子會有警察跟進,你這樣做會給他們造成阻礙?!?/p>
“反綁票組早把這案子結(jié)了,他們就走了個過場,根本沒人追查下去,我不知道那些警察究竟在回避什么。整件事從頭到尾都非常令人費解,我有直覺,這絕對不是普通的bangjia案。”
高速公路下擠滿了一堆想進市區(qū)的車,但它們都動彈不得??巳R斯勒在收費站稍等了一會兒,然后暢行無阻地朝出城方向駛?cè)?。高緒如眺望窗外全景,東邊,沿著寶吾摩山的輪廓能一直看到電影城。車窗好像又為外面的塵土蒙上了一層薄紗,太陽折射出來的一圈圈光暈灑在山腳下的墓園里,橡樹的枝叢閃閃發(fā)亮。
不知在高速路上奔馳了多久,高緒如沒去看時間。最終他們從一處匝道駛離,這就是那天晚上塔塔讓他們下高架的地方。再往前直行了10英里,但見曠野上光禿禿的山梁裸露著嶙峋的骨架,他們就像一顆石子,忽然間被拋到了這荒涼之地。韋忒洛夫采石場的標(biāo)牌的出現(xiàn)在視野里,莊懷祿放慢車速,從采石場入口轉(zhuǎn)進去,在高緒如指引下開到了一處平坦的空地上。
巨大的工程車還停在那里,只要沒人來盤下這塊地重新開發(fā),它就得一直在那生銹。高緒如一邊留意腳下,一邊朝采礦車走去,他耳畔似乎又響起了雨點般的槍聲。由于此地人跡罕至,克索羅近日也沒有下雨,現(xiàn)場的痕跡還保存完好。悍馬車baozha后的殘骸散落得到處都是,在地上留下一團放射狀的漆黑灼痕。
高緒如立住腳,四處環(huán)視,回想當(dāng)夜的情形,猶如置身槍林彈雨之中。地上落著不少彈殼,高緒如撿了幾顆,然后找到了數(shù)枚彈頭。他把子彈放在手里端詳,莊懷祿摘了墨鏡,站在他身邊左顧右盼一陣,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我果然應(yīng)該到這里來?!备呔w如拿起子彈展示給莊懷祿看,“綁匪和劫匪都向?qū)Ψ介_了槍,但無論在哪個方向撿到的都是空包彈,他們同時使用了這種低威力的子彈?!?/p>
“我從未聽說有人打劫巨款時會用裝滿了空包彈的槍。”
“他們想減少傷亡。而之所以要減少傷亡,”高緒如漠然地松開手,看那些彈殼乒乒乓乓地掉落在腳邊,“是因為兩頭都是自己人?!?/p>
莊懷祿把視線從這座石堆轉(zhuǎn)到那座石堆,拂了拂被風(fēng)吹來沾在發(fā)梢上的塵土:“這把人搞糊涂了,你想怎么樣?”
高緒如沒有搭腔,他走向采礦車旁邊的礫石堆,用相機拍了些照片。皮卡車的碎片隨處可見,迎面而來氣流里仿佛裹挾著火箭彈baozha后發(fā)出的灼人熱浪。他給皮卡baozha的地方留了幾張影,走回克萊斯勒,搭著門回望了一眼采石場,愁腸百結(jié)地看著莊懷祿說:“給我個理由讓我相信這不是他們自導(dǎo)自演的鬧劇?!?/p>
午后,高緒如去了白虹公司,和梁旬易共進一餐,把在采石場里發(fā)現(xiàn)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梁旬易斜撐著額頭,悶悶不樂地皺起眉:“我不明白,他們這樣做除了找理由撕票,還為了什么?”
“一定有其他不可說的原因,簡而言之,就是不能把梁聞生還回來?!弊郎嫌胁思鍖ξr,高緒如知道梁旬易最喜蝦,于是將嫩彈的蝦肉都挑出來放進他盤中,“整場戰(zhàn)斗中,只有那枚射向皮卡車的火箭彈是真材實料的??雌饋砗孟袷呛否R避開后才殃及了皮卡,實際上他們的目標(biāo)就是你,所以昨夜會有殺手來完成未竟之業(yè)?!?/p>
梁旬易把高緒如擇給他的蝦都吃完,然后才喊人來收拾餐盤。他用手指理了理定過型的頭發(fā),琢磨兩人在餐桌上的對話,說:“從警方草草結(jié)案開始我就覺得事有蹊蹺,他們在害怕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他們在害怕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