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前在干什么?”阿爾貝抱著雙手,興致勃勃追問起來。
高緒如毫不在意地拉了一下嘴角,輕描淡寫地回答:“什么都干,給餐館洗盤子算嗎?”
阿爾貝大笑出聲,但他很快意識到這里是梁旬易開會的地方,于是趕緊捂住了嘴巴,憋得滿臉通紅。他弓起背,像逗猴兒似的縮著肩膀,涎眉鄧眼地笑道:“洗盤子嘿嘿,‘盤子俠’,不過這個稱號用在你身上也太幽默了”
“這個玩笑有點過了,阿爾貝。”高緒如故作嚴(yán)肅地警告他。
“很好的玩笑,”阿爾貝雙眼發(fā)亮,極力想壓住喜色,但還是掩口失聲,“真可惜這里沒有觀眾,不然我就要告訴酈夫人,還有陀螺”
高緒如不出聲,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阿爾貝肆無忌憚地瘋笑一陣,直到被高緒如盯得如芒在背了,才后知后覺地收斂神色,老實巴交地向保鏢道了歉,再也不發(fā)一言。高緒如見好就收,不去睬他,管自別過腦袋看向短廊盡頭,裝作是在小心提防的樣子,實則是借工作之便在余光里遠(yuǎn)遠(yuǎn)地看梁旬易一眼。
下午五點來鐘,日薄西山,梁旬易宣布散會。會議桌兩邊的人紛紛起立離開,從門里魚貫而出,高緒如站在墻外朝里張望,在人群中尋找梁旬易的身影。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在他面前停住了,高緒如下意識地看過去,入眼的卻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而對方xiong前掛著的工作證上寫著“藩希”二字。
藩希是個瘦高挑兒,步履輕快、體格勻稱,不大的腦袋總是高高昂著,一張臉由于長了雙綠松玉般的眼睛而充滿生氣。他的目光在高緒如臉上粘滯了會兒,緊接著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我認(rèn)得你,在安哥亞的時候,是你把我?guī)С鋈サ摹!?/p>
一時間,高緒如倍感無措。他緊張地朝會議廳里面看了一眼,見梁旬易還坐在桌旁和人交談,沒有出門的意思。這廂,藩希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高緒如只得報以微笑:“那是我的職責(zé)?!?/p>
“被bangjia后,我吃盡了苦頭。幸運的是有你這個icg專家出面擺平一切,不到一個月就把500萬贖金砍到了120萬。如果不是你適時出手,那天晚上我可能就會命喪黃泉?!狈捄竦卣f道,“我一家人都打心眼兒里感謝你!真沒想到能再見到你,你如今也是白虹的雇員嗎?”
高緒如又去瞥了眼梁旬易,模棱兩可地回答:“算是吧。你呢?我記得你之前為奧方公司工作?!?/p>
藩希啞然失笑:“我從安哥亞回去后,奧方公司就散伙了,所有東西賣得精光,連bangjia險都沒有??偛康陌装V想削減開支,從而干出這種蠢事,于是我失業(yè)了,只好另謀出路。幸運的是白虹國際接納了我,現(xiàn)在我在他們的對外合作部任職?!?/p>
“一切都不一樣了。”高緒如含笑說,垂下眼皮脧了脧藩希的雙腿,“你的腿腳還方便嗎?”
“老天保佑,別提多命大了?;貒蠼恿藬喙?,在床上躺了足有兩個多月,才慢慢好起來。所幸最后沒有截肢,不然你就得坐下來和我說話了?!?/p>
他說著就自嘲般地笑了起來,但高緒如沒笑。這時梁旬易滑著輪椅從空空如也的會議廳里出來,看見二人在暢談,心中莫名不快。高緒如見他出來,忙替他扶住輪椅,然而梁旬易的注意力卻放在藩希身上:“藩主任怎么還留在這,有話要講嗎?”
見對方搖了搖頭,梁旬易便回頭看著高緒如說:“那我們走吧,去接兒子?!?/p>
藩希告退了,高緒如推著輪椅往走廊盡頭的電梯間走去,夕照斜射入窗,亮晶晶的磚石地板上燃起了一簇玫瑰色的小火。等電梯的間隙里,梁旬易忽然開口道:“你認(rèn)識那個人?”
高緒如站在他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從梁旬易的語氣里聽出了點似有若無的不悅。高緒如的心揪了一下,回答:“以前見過,一面之緣而已,不知怎的又在這里巧遇了?!?/p>
“他是對外合作部的辦公室主任,去年剛進來的。”梁旬易想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然而欲蓋彌彰,“我看他跟你聊得很開心,好像你倆很熟一樣,不然為何搞得你都無法專心工作?!?/p>
電梯門開了,高緒如把梁旬易推進去,按了樓層鍵,等門關(guān)上后他倆就獨處一室。高緒如這下知道梁旬易的不滿情緒從何而來了,他的心怦動起來,覺得梁旬易起碼還是念著自己的。他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喜形于色,他要稍存禮貌,不敢造次:“你是覺得我跟他走太近了,以至于沒法關(guān)注到你?”
高緒如一語中的,激得梁旬易背后一熱,令他有種被戳破心思的窘迫感。電梯到底了,梁旬易有些慌亂,似乎電梯門一開,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就會原封不動、一覽無余地暴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