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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頁)

“沒別的事了?”

“沒有了?!?/p>

陀螺忽然出現(xiàn)在丁香花叢里,它蹣跚、從容地邁著步子,從一簇紫丁香下面鉆出來,金綢緞似的毛發(fā)上沾滿了花瓣。陀螺岔開四爪晃了晃身體,把碎葉抖落,走去陰涼地里趴下來歇息,耷拉著舌頭喘氣。它長者般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高緒如,高緒如也望著它,仿佛他倆是總角之交。陀螺看累了,低下頭趴在前爪上,跟所有步入老年的狗一樣,它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那你來當我的助手怎么樣?”高緒如把注意力從陀螺那兒收回來,專注地擺弄起了箱子里的刀具,“有些事情我一個人搞不定?!?/p>

阿爾貝有些不解:“比如什么事情?”

高緒如抬起眉毛,酸里酸氣地回答:“比如咱們的老板到底會因為什么而大動肝火?!?/p>

“這是什么鬼問題?”阿爾貝笑出聲來,害得他手里的蘋果一下落到地上砸得稀碎。

“好了,說正經(jīng)的。”高緒如順了眼正蹲在地上清理果肉的司機,把一只塑料袋遞給他裝垃圾,“你的駕駛技術怎么樣?會橫向過彎,倒車逆轉之類的嗎?”

“什么是倒車逆轉?”

高緒如一聽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會,但仍舊面不改色地解釋道:“就是先極速倒車,等到了空曠處,踩剎車,把車屁股轉過來,完成180°大轉彎,然后再猛踩油門逃之夭夭?!?/p>

阿爾貝這下聽懂了,他頗有些崇拜地看著高緒如點了點頭。但他還是挺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膀,一甩手扔掉了垃圾袋:“給總統(tǒng)當司機才需要這種技能吧?梁旬易就是個有錢的富翁而已。”

這話又勾起了高緒如的回憶,盡管他有時候不太愿意回顧過去。早在他還只有二十幾歲的年紀時,他就進特勤局干過,在總統(tǒng)身邊做保鏢。但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高緒如誤以為是上輩子發(fā)生的。他短暫地追念了一下自己的職業(yè)生涯,一言不發(fā),三下五除二便把一整套寒光閃閃的刀具布置整齊,這些利器看得阿爾貝艷羨不已。

在高緒如游說下,阿爾貝心甘情愿地當了他的小跟班。待整裝完畢已臨近晌午,高緒如把襯衫袖子挽到半臂,帶著阿爾貝繞宅巡查,從荷花魚沼一直走到西邊茂草蔥蘢的紅楓園里。

這兒樹蔭叢濃,林徑深幽,高緒如在樹下逡巡片刻,指了指掩映在楓葉中的鏤花大門,提醒阿爾貝在筆記本上記下:“這扇門下周之前換好,頂上裝兩個攝像機,以俯瞰全景,另外加裝報警器。叫園丁勤勞一點,把這一排樹都修剪干凈,讓日光照進院子,不僅視野開闊,還能欣賞到外面的白樺林。如果有人登門拜訪,一定要問明底細,切勿隨意放行。”

梁旬易坐在二樓茶廳外的露臺上吃午餐,視線越過石欄桿正好能看到高緒如在花園里走動。他把利口酒倒進杯子,問正在擺放餐具的酈鄞:“他在下面干什么?”

酈鄞知道他在問誰:“他在履行保鏢的職責,檢查宅院里是否存在安全隱患,照他的說法,就是‘我們必須得改弦更張’。”

“他好像很專業(yè)嘛?!绷貉椎皖^注視著高緒如抬起手臂比劃的樣子,“之前真的沒有當保鏢的經(jīng)驗嗎?”

“他有類似的經(jīng)歷?!?/p>

“你從哪找來的這個人?”

“是莊懷祿推薦的。”

梁旬易沒有接腔,默不作聲地吃著飯菜,酈鄞也閉口不言。午間的家宅萬籟俱寂,溪水潺潺的山谷宛如桃源仙境。一連數(shù)小時,圍墻外陰涼的柏油路上都沒有車輛來往,和風徐徐吹拂著山毛櫸的樹梢。梁旬易隱隱約約能聽見高緒如的說話聲,聽見他說“柵欄要從那邊一直連到這里”“這些樹全部修剪掉,不留死角”后來人語聲漸漸散了,高緒如繞到了宅子北面。

酈鄞覷著梁旬易的臉色,找準時機好言勸道:“容我多說一句,如果你想高枕無憂,務必和保鏢搞好關系?!?/p>

“早上我沒控制好情緒?!绷貉酌靼姿囊馑迹笾鬃右锏牡盎?,“但是他確實讓我心煩意亂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看見他的臉,尤其是他的眼睛,就會感覺很熟悉,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你懂這種感受嗎?當你想不起來本該記住的東西時就會莫名煩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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