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鄞將人領去了會客廳,“油漆工們”很快就適應了新環(huán)境,脫掉身上礙事的工作服露出里面的便裝,著手架設儀器?;粞嗲鄬⒁恢患埾浔У礁呔w如面前,打開封口后,只見里面碼放著整整齊齊的文件夾。霍燕青說:“這是我們搜集的近年來全國兒童失蹤和受虐待案件的全部資料,或許能解你們?nèi)济贾??!?/p>
高緒如粗略翻閱了幾份文件,阿爾貝就開著車駛?cè)肭巴?,招呼門房去幫他搬報紙。厚厚一摞報刊堆在會客廳的五斗柜上,阿爾貝脫掉被雨淋shi的棒球外套,問:“找這么多報紙來干什么?”
“你平時看不看報?”
“不看。”
“那好,你現(xiàn)在得閱讀報文了。你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報紙瀏覽一遍,找到所有和兒童失蹤、遇害有關的報道,單獨記錄在冊。”
阿爾貝向來任勞任怨,喝完茶水后便在會客廳的角落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來捧著報紙一目十行地閱讀。高緒如把此前所有通話的錄音都交給了語言分析師,有了這些專業(yè)人士幫忙,希望之火似乎燃得更旺,驅(qū)散了人們臉上陰沉的愁云。電話一直沉默著,這漫長的沉默就像一把鈍刀,在人心上打磨,磨得越來越鋒利,直到鮮血淋漓才罷休。
臨近晌午時,雨勢并未減小,從廚房里飄來了迷人的玉米濃湯的香味。梁旬易在茶室獨坐,翻閱霍燕青給他們找來的一箱子卷宗。他挨在高高的落地窗邊,和屋外那棵碧玉妝成的古松隔著一道玻璃和一掛紗簾。透過薄薄的簾子能依稀看到外面白樺樹纖秀的麗影,綿無絕期的雨把滿樹褪綠的葉片打得瑟瑟發(fā)顫。
高緒如給他倒了杯醒神的咖啡,站在后面幫他按揉太陽穴,問:“律師什么時候能到?”
“他的飛機下午兩點落地。”梁旬易搭著扶手,斜望高窗外一簇濃綠的針葉,“我弟這時候還在中央?yún)^(qū)出差,他說忙完了就過來。該死,所有人都在慌急忙亂地東奔西跑。”
高緒如沒有接腔,手法老道地給他按摩肩頸,讓他的精神能放松下來。梁旬易喝了口咖啡,讓高緒如坐下,把手里的文件夾丟回紙箱:“我看不下去了,我腦海中都是梁聞生被銬在地下室里的情景,而我卻幫不了他?!?/p>
“別擔心。你還好嗎?”
“我找自己的雇員,而不找警察的原因是我覺得這事可能和白虹公司的一些血腥事件有關,某人要報復我,所以想了這么個爛招。”梁旬易摸著嘴唇和下巴,苦惱地皺起眉,“我已經(jīng)被無休止的調(diào)查弄得精疲力盡,一會兒是檢察院,一會兒是政府,他們一直想證明我有罪,我就像被拖進了街頭小報的泥潭中。”
“放輕松,放輕松。”高緒如把他的手牽住,真誠、善良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不會有問題的,相信我。”
梁旬易斜撐額頭,思索著眨了眨眼,然后嘆口氣說:“人們總說事出有因、事出有因,我想這話你也經(jīng)常聽到。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怪誰,或者就只是我的報應而已?!?/p>
他的聲音在雨水里顯得很安靜,對逝去日子的苦澀追憶喚起了他心底難以平復的惋惜之情,枉然的痛楚狠狠碾壓著他的心靈。高緒如捂著他的手,坦率地與之目光相接:“人們總說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很多事都解釋不了為什么,就是發(fā)生了。我會把梁聞生帶回來的,無論用什么辦法?!?/p>
雨被斜風吹來,潑在玻璃上,白樺的樹影宛如一幅會動的刺繡。梁旬易默默地凝睇著高緒如,帶著苦澀的心情彎起嘴唇笑了笑,好奇道:“你在icg處理過多少綁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