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1頁）

“你確定嗎？”

“絕無虛言。”

高緒如一眼看穿他在撒謊，不露聲色地抬動手腕，將槍口挪上去抵在老刀比樹皮還粗糙的額頭上：“我知道你太太叫顏輯，你在多古明科莊擁有一塊農(nóng)場，家里有個葡萄園，養(yǎng)了三匹比曲格牝馬?，F(xiàn)在我要你把車開回家去，如果你不按我說的辦，就別想活著走出車門。發(fā)動吧，你在車里待太長時間了?！?/p>

挑戰(zhàn)者在樹下倒了一個大彎，開到白楊成行的公路上，莊懷祿見狀立即將克萊斯勒駛離緣道，尾隨道奇朝夕陽西落的地方駛?cè)?。老刀開車時，高緒如就把槍頂在他腰部，讓其不敢造次。兩輛車在曠野上奔馳了約一刻鐘，草甸平坦得渾如打谷場，群鳥遷徙，牧簫唱晚，旋木雀在稀疏的紅杉林里飛騰。

農(nóng)莊近在眼前，高緒如下車后端量四方，聽到馬在棚屋里吭哧著打響鼻。農(nóng)房里在生火造飯，瓦藍的炊煙自果園上空飄散開來，剛收獲的蘋果香得尤其馥郁。顏輯正在廚房里熬腌瘦肉粥，一只長了銅綠的茶炊窩在灶上燒得滾熱。她聽見敲門聲后立即擦干手走出去，拉開門上的小視窗往外窺探，看見了老刀那張臉。顏輯不疑有他，取下鐵閂擰動了把手。

門板剛打開一條縫就被人從外面大力猛踹，飛也似的回彈一大截，將毫無防備的顏輯拍倒在地。高緒如拽住老刀的后領子，用槍頂住他，徑直撞開門扇闖入屋內(nèi)。顏輯驚駭?shù)卮蠼兄?，慌不擇路地從柜子里拖出一桿雙筒獵槍對準來犯者。從后門包抄進來的莊懷祿搶先一步，舉起霰彈槍沖屋內(nèi)射出一發(fā)子彈，將掛在顏輯身側(cè)的鴿子籠轟得粉碎，以作警示。

霰彈的巨大威力震落了獵槍，莊懷祿一腳踹開它，擒住嚇得面無人色的顏輯。趁著混亂，老刀抽出一把匕首，反手就往高緒如的喉嚨刺去。高緒如反應奇快，迅速退開一步，抬手格擋攻擊，叉住老刀的大臂往側(cè)方一擰，抬腳踹彎了他的膝蓋。老刀痛呼一聲跪下身去，高緒如纏住他的腋窩把人挺起來，再狠狠往桌角一扽，木頭應聲而碎。

匕首在打斗中飛落了，高緒如把鼻青臉腫的老刀提起來，照著他的喉管用力一劈，老刀的臉立即紅成了豬肝色，不得不乖乖就范。

兩夫妻只著單衣和短褲，被綁在谷倉里，用膠布蒙著眼。過冬用的干草和麥秸被壓成瓷實的方塊，堆積在蒲席、面粉袋和用壞了的雜物旁邊。高緒如在他們面前坐下，說：“我要問你們一些問題，如果誠實回答，那就沒人會因此喪命。我來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很多東西，若你們說謊，結(jié)果就是要么缺了胳膊，要么少了腿?！?/p>

“你是誰？是警察嗎？”老刀問。

“別擔心，我只是一介無名之輩，一個疑惑而憤怒的父親?！?/p>

“什么？”

“認識這個男孩嗎？”高緒如舉起照片，展示給他們看，“上周，他被人bangjia了，你們有沒有參與其中？”

兩人眼前一片漆黑，茫然地搖了搖頭。高緒如像是才反應過來他們有心無力，笑著道了個歉，伸手扯下他倆眼前的膠帶。顏輯迎著從門縫里射進來的光瞇了幾下眼，認出了照片里的梁聞生，頓時怕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高緒如見她表情有異，便問：“你丈夫有沒有參與過這場bangjia案？”

顏輯繃緊下巴，努力把身子往后靠：“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你不懂我在說什么？”

“我真的不太懂?！?/p>

“那就怪了，我從一個死人嘴里聽到你丈夫上周一晚上伙同綁匪，把這個男孩運去了某個地方。你們最好不要裝瘋賣傻，別不知好歹，趁我現(xiàn)在態(tài)度好的時候就趕緊說實話?！?/p>

老刀嘀咕了一句：“這也算態(tài)度好?！?/p>

莊懷祿從廚房提來咕嚕作響的茶炊，走進谷倉里，給各自倒了杯水。高緒如瞥了眼蒸汽直冒的炊壺，拎起提柄，把滾燙的茶湯壺直接放在老刀裸露的大腿上，烙得皮膚發(fā)出被烤熟時的滋滋聲。老刀劇烈掙扎起來，喊叫聲直沖谷倉的穹頂，身體像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樣不停扭動，腿上的皮肉很快就起皺開裂，散發(fā)出難聞的臭氣，令莊懷祿不禁掩鼻。

見高緒如仍沒有拿開炊壺的意思，顏輯在旁聲嘶力竭地哭叫著求情，供認不諱：“我知道那孩子！那天晚上他們把他送到家里來，說要借用我們的房子，租賃費每天兩千，事后一次性結(jié)清?！?/p>

茶炊離開了老刀潰爛的大腿，高緒如把它放回地上：“借用你們的房子？意思是孩子一直都待在這座農(nóng)場里？”

顏輯點了點頭，瞪著圓眼緊張地覷了眼身邊痛得險些昏厥的丈夫。高緒如的目光在他倆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繼續(xù)發(fā)問：“詳細說說那天之后的具體情況?！?/p>

“他們把人質(zhì)單獨關在地下室里，給他戴著眼罩和耳機，派人輪班看守。”顏輯抽泣著陳述說，恐懼使她大汗淋漓、渾身顫抖，“那些人極少在家里談贖金，他們行蹤詭秘?！?/p>

“‘那些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