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那只人形異蟲尸體的工作幾度擱置,又幾度強行推進,都因為過程中釋放的過量蟲蜜而不得不暫停。完全封閉的實驗室內(nèi),幾乎是一眨眼便落滿閃閃發(fā)亮的磷粉,即使科研人員全副武裝,仍無法強行撐過十五分鐘。
目前降臨帝國的異蟲,在核能科技下并不難殺死,但尸體的清理卻多少造成了阻礙,這是它們進化過程中迥異于其他物種的生理構(gòu)造帶來的天賦武器。按照科學(xué)院的推測,蟲群的科技水平暫且落后,只能仰賴于種族特質(zhì)。它們像是不管不顧地前來赴死,然后用死亡為帝國制造麻煩。
點連成片,足以令人心煩意亂。
如此僵持了十?dāng)?shù)日,遮天蔽日的蟲群源源不斷、前仆后繼,但始終無法攻破引力墻的防護,不計其數(shù)的蟲尸被焚毀于大氣層中。
玫瑰堡宮推斷這種兩邊都沒有進展的階段會持續(xù)數(shù)月,但在某一個白日,首都星的天際,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
不同于往日成群結(jié)隊、密密麻麻的蟲影,那只是單調(diào)的一個點。在超級人工智能enki的觀測下,那個黑點逐漸擴大,逐漸清晰,軍方的高層們,連同執(zhí)政官,一起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艘外形極其類似于帝國巡弋艦的太空飛船,一般來說,也被稱之為星艦。
只是它要小上數(shù)十倍,從外觀來看稍顯笨重,它的艦身并不十分流暢,有著明顯拼接的痕跡,完全無法與帝國漫長紀(jì)元中最為璀璨的科技結(jié)晶相提并論。
但那份相似,讓執(zhí)政官的心重重往下沉。
最早一批抵達帝國的蟲群,它們孱弱而不堪一擊,但聚集起的蟲群一向忠誠,它們無條件地遵從「蟲母」的意志,哪怕是用同伴的尸體搭橋,也勤勤懇懇,義無反顧。
所以它們得到的指令是什么?是為了完成什么任務(wù)?它們的復(fù)眼注視著龐大的帝國,即使生命只有數(shù)分鐘,數(shù)秒鐘。
在巨大的主屏幕后,軍方的高層一起沉默了,按照科學(xué)院建立的模型推斷,蟲群掌握的科技至少落后帝國上萬年,但那艘高度類似星艦的飛船,難道是由蟲在駕駛嗎?
一種悚然感悄悄爬上他們的心頭。
艾妲緊緊盯著那一幅畫面,只是一艘技術(shù)淺陋的星艦仿制品,當(dāng)然無法突破首都星的智能防御圈。
然而之后呢?
她沉默了片刻,沉聲命令道,“不要擊毀。保留完整的蟲族星艦,艦上的異蟲全部清理干凈,我稍后登艦?!?/p>
“謹(jǐn)遵諭令,執(zhí)政官大人?!?/p>
超級人工智能enki與軍人們一起恭敬地答復(fù),開始有條不紊地部署進攻系統(tǒng)。
艾妲目光沉沉地望著主屏幕,下頜繃得很緊。
……
數(shù)小時后。
開啟隨身防護罩的執(zhí)政官走入了那一艘由蟲族制造的簡易“星艦”的主控室。
這里狹小而逼仄,擠滿了混亂的離子光電管,成千上萬的復(fù)雜零件簇?fù)碇粔K閃爍光芒的動力核心。這與帝國星艦上使用的并不相同,只是作用類似,都是供給星艦動力的源頭。
艾妲眼睫低斂,掃過那塊形狀奇異的、石頭一樣的核心,看來蟲群在宇宙中的棲息地,同樣有著能提供巨大熱能與動力的某種物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