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中的火紅又被蓋上,賀之盈忽地記起,昨日山洞中他說五六日后便會回京,難怪他看著如此匆忙……
女娘垂下眼瞼,長睫在面上投出一片陰影,眼簾蓋住了眼中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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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一輛搖金墜玉的馬車停在了玉石鋪旁。
那女娘戴著帷帽,觀其周身氣質(zhì)便知是世家貴女,一長相討喜的婢女在一旁打著傘,跟著女娘進入鋪中。
“娘子看看可有中意的?若是這些沒有,鋪中還有些……”鋪中伙計立即熱情招呼道,許是新來的,并不認識這位常來光顧的女娘。
霜云打斷道:“我們是來拿玉的,前些日子請你們師傅雕了件玉佩,不知雕好沒有?”說著將袖中的竹牌遞了上去。
那竹牌刻著鋪名,上頭用不褪色的松煙墨書著“壹”。
這家玉石鋪是濟江名聲最佳的一間,珍惜的玉石尚不足為奇,那主家的雕玉手藝才是令這間鋪子聲名大噪的主要源頭,因此每日來請求雕玉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但那主家矜才,只肯雕上等玉石。
許是人數(shù)眾多,他們會為送來的玉石掛上竹牌,一份交給客人,客人憑牌取玉,以防弄混。
而賀之盈不僅在此光顧數(shù)年,此次更是花了不少銀兩,又用的是極品羊脂玉,因此取得的牌號為一。
那伙計接過竹牌,殷勤道:“娘子不妨先在樓上雅間歇息片刻,我這就去取娘子的玉?!?/p>
賀之盈點點頭,帶著霜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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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取完玉佩從鋪中出來,已過了一炷香。
霜云小心地抱著那裝著玉佩的錦盒,口中驚嘆道:“王師傅的手藝還真是日益精進,這玉佩雕得真是盡美盡善,”說著又湊近自家女娘,小聲道:“我看,表公子這回定然挑不出什么錯來?!?/p>
女娘戴著帷帽,看不清表情,只聽見一聲輕笑。
“賀娘子!”身側(cè)傳來一道陌生的嗓音。
賀之盈欲上馬車的腳步一頓,回首望去,竟然是那日游湖采荷時,邀她與沈若真入宴的江大公子,江皠。
他今日一身竹葉青,腰佩美玉,更襯得他面容溫潤似玉,風(fēng)度翩翩。
賀之盈微微掀開帷帽的輕紗,露出半張臉,“江公子?!?/p>
江皠欣喜上前,同她搭話,“真巧,竟在此處碰到賀娘子,對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是腳摔傷了嗎?”說著擔(dān)憂地看了眼她的左腳。
江皠自那日之后又給她遞過一次帖子邀她赴宴,但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拒未去,方才他許是看見她走路有些不順,便主動出言關(guān)切。
賀之盈面不改色,“不慎摔了一跤,現(xiàn)下好多了,多謝江公子關(guān)心,江公子是來買玉的嗎?”
江皠笑容柔和,“正是,家母過些日子生辰,正想著打枚玉佩以作生辰禮。說來娘子請恕我唐突,我見娘子腰間佩的海棠玉佩不俗,想是對此頗有研究,不知娘子今日可有空為我掌掌眼?在下為著這一份生辰禮實在是焦頭爛額得很?!?/p>
午后日頭毒辣,炙烤著城內(nèi)。
容惟正從暗牢中審?fù)耆顺鰜恚袢湛偹阕屇菞顦?biāo)吐出幾個有用的字了,心下舒暢不少,正騎馬帶著長風(fēng)回賀府。
忽地被街邊那熟悉的身影牽住目光,那早晨還撲入他懷中的嬌小女娘,此刻站在一家玉石鋪旁,正同一個郎君說著話。
容惟眉頭微蹙。
待得看清那男子面容后,他雙眼微瞇,有墨云在他眸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