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嘉熙接過餅,低低的說了聲“謝謝?!甭曇魡〉倪^分。
他沒什么表情的咀嚼著餅,長時間沒進(jìn)食,胃像是發(fā)出抗議,從剛剛開始便有些若有似無的疼痛。突然進(jìn)來的食物,也并沒有讓這個癥狀得到緩解。
葉黃白也跪著,他之前沒少吃過童阿姨的菜,知道這個消息自然也跟著很難過?!澳銊e這樣,你媽看到得多難過。我這幾天有個模特展,你要不要過來看,我給你留個前排的座位。”葉黃白這幾年被發(fā)掘,去了幾次模特展之后,被很多人看到,如今也是有不少粉絲的人。粉絲說他身上的勁,獨(dú)一份。
“算了,沒興趣?!蓖挝跄且豢躺踔炼紱]想到以后。
“那我?guī)闳ァ比~黃白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童嘉熙像是看到了什么,猛的站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跑了過來?!鞍ィ闳ツ陌??”葉黃白站起來,望向他的方向,什么也沒有看到。
周圍嘈雜,沒人注意到這個動靜。只是有人看到是葉黃白在這里,忍不住好奇,童嘉熙去哪了。葉黃白隨便找了個借口,替他敷衍過去。
約莫半個小時,童嘉熙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黃白覺得他身上的氣壓更低了?!澳闳ツ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人,應(yīng)該看錯了?!彼衷趺磿磉@里。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這個樣子,葉黃白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湯雪。他很少會因為誰這么的沖動,湯雪算一個。
其實說起來,他也就見過湯雪幾次。大多數(shù)時間就是在童嘉熙家里,幫她學(xué)習(xí)。有一次還因為童妍欣在家不方便,來過他家一次。他對湯雪的印象就停留在最淺的層面,漂亮明艷,是個帶刺的花。
有時候他挺弄不懂,童嘉熙到底為什么會和她總在一起,明明從性格上看,兩人是明顯不一樣的性格。而且他一向?qū)ψ约簢?yán)格,卻總會為她學(xué)著放棄底線。
聽說他們曾經(jīng)約著考進(jìn)同一所大學(xué),但后來不知道湯雪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他還因此頹敗過一段時間,有時候都找不到人,但最后他依舊發(fā)揮穩(wěn)定,考上了很好的大學(xu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約好的那所。
自那以后,他再也沒見過湯雪,也沒見童嘉熙身邊還再出現(xiàn)什么異性。
葉黃白已經(jīng)很久不想起這個人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突然想到了湯雪,這個已經(jīng)早就離開他們生活的女人。他沒有問看到誰了,童嘉熙也沒說,兩人都很默契的不提。
那晚的夜,真的涼透了。
但其實那天湯雪真的來過。
那時候正趕上寒假,臨近過年,因為學(xué)校宿舍明文規(guī)定這幾天宿舍的人不能留在學(xué)校,她只得提前回家。這些年,她出落得越發(fā)好看,只是性格倒是沒有以前那么活潑了,越來越像一個人。
今天她是下樓來幫忙買東西的,大街上已經(jīng)有很多地方掛上了燈籠。下了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帶圍巾了,又懶得折回,索性就將脖子往衣領(lǐng)里縮了縮。
她現(xiàn)在每次都會繞路回家,繞到童嘉熙家的那條巷子口,但這么多次,她都沒有遇到過他。雖然她的脖子已經(jīng)提出了抗議,但出于本能的,她竟然還是走到了那個巷子口。但當(dāng)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她就傻眼了。
眼前的白布很明顯的代表著這家正在辦喪事,湯雪猶豫著要不要走進(jìn)去,可腳步像灌了鉛,怎么也不敢抬進(jìn)去。她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那副難過的樣子。
“小姑娘,你也是小童的朋友嗎?需不需要我?guī)氵M(jìn)去?!边@時候有個阿姨好心的說要帶她進(jìn)去,而鬼使神差的,她竟然點(diǎn)了頭。里面的人很多,誰都沒有注意到她?!鞍⒁蹋覄倓傄呀?jīng)聯(lián)系他來接我了,您去忙吧?!睖┯悬c(diǎn)擔(dān)心,這位阿姨真的就這么把她帶到他跟前去。
“行,那我先走了啊?!?/p>
湯雪來過他家無數(shù)次,哪里還需要帶路。她走的小心翼翼,甚至將羽絨服直接拉過嘴巴。她混在人群中,終于看清了大廳里擺放著的那張遺照,與她記憶中的童妍欣發(fā)生了重合。早知道是這樣,那時候就應(yīng)該和他媽媽好好說句話的。
她的目光從遺照上移開,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童嘉熙。他瘦了很多,顯得羽絨服都有些空蕩。他就那樣子頭一直垂著,整個人都被一種悲傷籠罩著。湯雪的腳步向前靠了靠,她竟然很想上去抱抱他。
忽然葉黃白走近,她看著他吃了一個餅,想著自己現(xiàn)在過去可能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差,最終她還是沒有跨出那一步。許是長時間盯著他,童嘉熙像是有所察覺般抬起頭。湯雪猛的低頭,兩人的視線沒有交匯。
湯雪本能的想逃,她混在人群中,沒幾步就跑出了院子。她隨便找了個墻角靠著,因為跑步,那點(diǎn)寒意都被驅(qū)散了。她悄悄探出頭,竟發(fā)現(xiàn)童嘉熙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他的個子似乎比高中更高了,連青澀也一并褪去,成熟了很多。
他只在門口張望了一會,便又進(jìn)去了。湯雪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可后來的那幾年,每次想到他那失落的的身影,她都覺得,應(yīng)該上前和他說句話的。
童嘉熙送走所有人,家里瞬間又變得安靜起來,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了。最后他起身,朝廚房走去。他的嗓子生疼,就像是被刀片割了一樣,連咽口水都覺得難受。他接了杯熱水,熱氣遇上冷氣,霧氣往上升騰,模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