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種人寧肯在戰(zhàn)場上腥風血雨,也不愿固步在這烏煙瘴氣里。”
“是么,”梁頌年回頭側頭看向事發(fā)地,人馬早已散去,此刻不過是空地茫茫,未余野豬血跡證明剛剛的一切,“只為了遠離官場么。”
江淮景順著他的視線,也轉過身去,“武毅侯夫婦只有一雙兒女,不舍得其戰(zhàn)場歷險,我能理解,蘇云錚回京幾年,受夠了官場種種,我也能理解,只是……”
見他遲疑,梁頌年催道:“只是什么?”
“陛下,”江淮景道:“陛下明面上既然答應了武毅侯,為何私下還要遂了蘇云錚心愿呢?”
“未雨綢繆吧?!?/p>
江淮景不太明白,“提防什么?”
梁頌年意有所指道:“北疆現(xiàn)在的將軍是齊明玄,其父是兵部尚書?!?/p>
“一個兵部,一個禁軍……”
江淮景不敢深想,“兩個上面都還有樞密院壓著,怎么聽你這樣說像是分勢對立了?”
梁頌年橫眉一挑,“我也是瞎猜,之前便與你談過時事,兵部不太清楚,禁軍最為忠君,也沒去想過。可就這事看來,我想不到陛下還能為了什么?!?/p>
“所以蘇云錚去北疆,陛下順勢而為,目的是讓他去與齊明玄分權,這樣無論將來朝局如何,總不至于倒戈一方?”
梁頌年不置可否。
江淮景嘆了口氣,仍覺驚心,又道:“兵部拉勢獨大倒罷了,若是心向林氏,我便不敢再想了?!?/p>
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沉默的,兩人雖都沒開口,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日論道。
以相位對皇權,面上的分庭抗禮,長遠看來總要損折一方的。
再細想來,自春闈舞弊案后,吏部大換水,朝局已然亂中有序,慢慢清盤。
可后來梁頌年領旨赴承陽,林家于危勢反轉,掌權了戶部。
雖說誰也不能謀劃地事無巨細,可放眼大局,似乎皇權與相權的較量從未停止,而其他各勢根本就是混淆視聽,不成氣候。
京都政壇不缺聰明人,何況這拉扯幾乎是放在了明面上,梁頌年和江淮景能想到這個地步,其他人稍加思忖,定也如此。
林氏要反么?
如若不反,那為何不順勢歸權于帝王,偏要飛蛾撲火去較量相搏,林氏會成為下一個裴氏嗎?還是說裴與林本就一路?
撲朔迷離的朝局走勢,在這次秋獵之后,只怕會火上澆油,更加的烏煙瘴氣,朦朧不清。
“臨川兄,”梁頌年忽然打破沉默道:“之前你說華服稱臣,享譽而承責,那是我只過耳一聽,如今想來,真是心服口服的敬佩。”
江淮景恍惚過來,繼而一笑,“子淵兄也有煽情的時候啊?真是少見少見?!?/p>
梁頌年呵了聲。
江淮景笑笑,又道:“時局再亂,仍有撥云見日的時候,與其你我無憑猜測,不如先把裴逆案翻上來,看看又會如何。”
梁頌年聽言,與他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