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輕嘆一聲,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我在同你講外戚勢大必危的道理,你倒是難過起來了?!?/p>
“我之前有次進宮,聽惠貴妃和咱們夫人說她很喜歡陛下,那時聽她說,只覺得……”
銀花頓了頓,嘟囔道:“只覺得愛意不敢宣之于口有些心酸,此時又知道了因先朝事、家族勢,她一生都只能仰望帝后,止步于妾,我這心里就……”
銀花沒繼續(xù)說下去,忽然抬頭側(cè)頭問金花道:“姐姐,你不覺得這樣的感情太不公平嗎?”
“公平?”金花低聲重復一遍,苦笑道:“且不說宮里如何,就尋常百姓家,感情二字又何曾有過衡量標準?若是非要糾結(jié)公平與否……怕是要陷入莫大的痛苦中了?!?/p>
話音剛落,兩人便遙見梁頌年歸來背影。
金花隨之輕嘆,本是微乎其微,卻仍未逃過銀花的耳朵。
“姐姐嘆什么?”
金花回神兒,目光談談,又有幾分傷感,“話趕話說到了眼前,方知她緣何如此,因無能為力,故只得一嘆?!?/p>
“她?”銀花朝屋門那邊看了一眼,似懂非懂道:“姐姐是在說夫人么?”
金花沒再搭話,腳下跟著轉(zhuǎn)了方向。
“姐姐要去哪?”銀花追上來問。
金花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既沒了你我的事,早早回去歇著罷?!?/p>
銀花雖然還是沒琢磨透究竟怎么回事兒,但她對金花的判斷力和信任是不容置疑的。
她困惑的回頭望了望屋內(nèi)微光,便緊跟上了金花的步伐。
‘吱呀’一聲,略帶頓感的木門開了又合。
林知瑤此刻蜷縮在床的里側(cè),只當是金花回來,并沒回頭理會。
腳步聲漸近,她越發(fā)覺得不對,待那人走到了跟前停住,心里那股莫名的郁結(jié)到底是沒忍住,換做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下。
“蠅蚋之言,何必積心?”
梁頌年說著單膝跪在床邊,望著林知瑤的背影,想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又怕驚了她,胳膊懸了一會兒,終究收了回來。
“今日我確實莽撞,可其言之惡,我既入耳,如何忍得?”
梁頌年長嘆一聲,“我不想惹你氣悶,可再有下次,我也是……”
“有什么用!”
林知瑤忽然坐起身,已是滿臉淚水。
“口舌是非在我身上是斷不盡的,你今日氣盛要取人性命,無論真假否,再有下次,你仍要以此待之,循環(huán)往復嗎?!”
“瑤瑤……”
梁頌年沒想到林知瑤竟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一時不知所措。
林知瑤雙手捂住自己失控的臉。
她不想在梁頌年面前這樣凄慘,可每次忍啊忍啊,總是到他出現(xiàn)時,就變得潰不成軍。
梁頌年最見不得林知瑤哭,她的每一滴淚就像是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以往的心痛不及,在此刻又多了幾分惶恐。
他怎么就把她逼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