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垂下眼睛,冷笑:“不過是人性罷了?!?/p>
“那可能嗎?”
他收到丁寧的信時,只覺得咋舌,心說這都有人信嗎?然而他又一想,似乎有那么點道理。
山川河流的走勢猶如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中流淌那樣,一旦更改了一處氣海穴位,必然會影響下一處的聚散速度,瞧著輿圖,蜀地和陜州挨得不算遠(yuǎn)。
“朝廷再腐敗不堪,也總有幾個能用之人,旱災(zāi)一起,工部就收到了西南水利司的匯報?!?/p>
雖然這輛馬車很大很寬敞,車廂內(nèi)還布置了柔軟的絲綢和皮毛,有溫暖的被褥和靠墊,讓昭王殿下不論是坐、臥、躺都力求舒適,甚至魯墨門還研究出了避震的裝置,讓這趟不遠(yuǎn)千里的旅途大大減少了顛簸。
然而脆弱的昭王依舊覺得難受,臉色都沒好看過,他換了一個姿勢,揉了揉眉心繼續(xù)說:“陜州或許有受九州鼎的影響,不過該挖通的是蜀地旁邊的蒲縣水渠,那里黃沙沉積已久,蓄水困難,若是通一通,有蓄水供應(yīng),陜州的主干河道水位就不會下降那么嚴(yán)重,以至于露出河床??上?,接連三份匯報全堆在工部侍郎唐勤的案牘上,這位只想著替妖道借修道觀之名,拼命斂財,根本沒當(dāng)回事!”
在此之前,宣宸也無所謂,所以一旦重新調(diào)查清理起來,會發(fā)現(xiàn)他接手這個爛攤子完全是個錯誤。
大舜這艘破船根本已經(jīng)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他是嫌自己命長才插手進(jìn)去當(dāng)救世主!
不知道是事情太多,還是趕路的震動令他倍感不適,宣宸臉色蒼白,眉間擰成川字,終于支撐不住道:“星悅,我難受……”
這還得了!
裴星悅瞬間嚇得連手里的信都飛了,趕緊挪過去,把人往懷里一帶,把著脈問:“哪里難受?”
“頭疼,冷……”
這才入秋,人已經(jīng)裹成卷了,要是冬天,豈不是得凍成冰塊?
裴星悅二話不說將他扶正,盤腿于其身后,解開對方的衣裳,只留單衣,雙手按在單薄的背上,慢慢地輸入內(nèi)力。
“別……”宣宸拒絕,扭動身體,裴星悅的內(nèi)力雖然能讓他舒服一陣子,但最終便宜的還是體內(nèi)的蛛王傀!
“沒關(guān)系,就一點點,你都那么難受了,別硬撐好不好?”裴星悅哄道。
可一點點這個度如何把握?溫?zé)岬臍庀募贡惩高^肌膚,逐漸送到四肢百骸,仿佛全身浸入了溫?zé)岬娜?,?qū)散了冰冷,那種感覺……
宣宸閉上眼睛,眼睫輕顫,認(rèn)命道:“會上癮的?!?/p>
裴星悅卻滿不在乎地低聲一笑,“若是昭王殿下對我上癮,裴某可求之不得?!?/p>
宣宸氣笑了,“學(xué)會貧嘴了?”
“真心實意。”
是的,真心實意,跟那心跳一樣赤忱。
“放開,夠了!”宣宸肩膀一扭,沒敢多貪戀那抹溫暖,身體的寒冷稍有緩解就不讓了。
裴星悅也沒堅持,他替宣宸穿好衣服,讓其靠在自己身上,問:“要不要讓渺姐姐過來看看。”
病患顯然不想見到大夫,宣宸拒絕了,“我休息一會兒?!?/p>
“好,那你睡吧,我在。”
宣宸不客氣地往裴星悅的懷里窩了窩,熱烘烘的讓他發(fā)出喟然嘆息,得到了短暫的舒服。
“星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