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悲憫。
李衡蹲下來,取出一方帕子,隔著帕子動作輕柔地緩緩檢查著尸骨,而后自懷中掏出一個鹿皮囊,取出一團(tuán)新棉,自頭骨不斷擦拭而下……
新棉在后枕骨勾住了絲。
他動作一頓,黑眸微瞇,而后詳細(xì)查檢該處,隨后繼續(xù)直到腳骨。
另一具尸骨也同之。
“死者甲女,年十六歲上下,六尺二寸,后枕骨有損,疑為受薄刃之類器物擊后腦,器物未深入骨,無明顯破裂,當(dāng)為失血而亡。”他低沉道,眼神深幽,“死者乙女,亦年約十六,六尺五寸,舌骨破裂,死因疑為受巨力掐致死?!?/p>
馬藤一震。
“你說她們是被活埋的?”李衡目光清冷凌厲地盯著他。“是你親眼所見?”
“回大人,非我親眼所見,”馬藤神情頹然而痛楚。“可我卻是親耳所聽……她倆的哭喊求饒慘叫聲傳出老遠(yuǎn),隔了多年,猶然在耳?!?/p>
“兩名死者,曾懷有身孕?!辈苷照盏皖^檢視兩名女性尸骨的骨盆,看清楚后,心不由重重一沉……
“什么?!”馬藤大吃一驚。
李衡敏銳眼神一凝。
“女性骨盆較男性來得淺卻寬廣,便是為了能夠孕育胎兒承載重量,在懷孕的過程中,骨盆韌帶會開始松弛,使恥骨聯(lián)合的地方能夠微微分離,讓骨盆腔可以向外擴(kuò)張。”曹照照認(rèn)真解說。
雖然她是急診室的外科護(hù)理師,不是婦產(chǎn)??频?,可該具備的醫(yī)學(xué)知識都有,尤其這本就是最淺顯的。
幾個男人不約而同望向她,神情越發(fā)嚴(yán)肅了。
她心情沉重地道:“女子分娩時,會在骨面留下永久的凹痕,稱之為分娩瘢痕,但兩名死者恥骨面上并未有分娩瘢痕和分娩溝,證明胎兒并未足月分娩,恐怕是懷孕中期就……不在了。”
這個不在,究竟是被剖腹取胎?還是流產(chǎn)?
眾人均面露不忍,眼神黯然。
李衡銳利目光落在那坑底的泥土上,突道:“再仔細(xì)清查,泥間有無胎兒尸骨。”
“喏!”
幾個人分工合作,精細(xì)地篩過每一寸泥土……
他們屏氣凝神,陰冷shi寒的天氣下依然隱隱透汗。
直到篩完最后一捧土,依然不見稚嫩小巧細(xì)碎的尸骨……幾人神色復(fù)雜,也不知該惋惜還是釋然。
但無須親眼見到可憐無辜的小生命殞落,心底也多少好受些。
“兩名死者,生前可是遭辱有孕?”李衡冷冷注視著馬藤。
馬藤瞪大了眼。
“小湯村就無相關(guān)的風(fēng)聲傳出?獨(dú)孤老漢臨走前也未曾和你透露半分?他們?nèi)死先?,如若受辱之時不敢反抗,可倆姊妹被殉葬逼死,獨(dú)孤老漢再也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語氣中就無半點(diǎn)憤怒仇怨之意?”
馬藤被問得連連潰敗,魁梧的身軀像是瞬間精氣神被抽空了大半般,頹喪灰敗蒼老地跪跌在地。
“我……我沒想到他們真的……chusheng……真真是chush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