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放面色沉沉。
所謂致歉,無非是東洋人賠點錢,轉(zhuǎn)讓點權(quán)益,而那些錢,那些權(quán)益全是啃噬他們的血肉,再拿去同他國分食。
而那些因戰(zhàn)火而死去的同胞卻再也不能死而復(fù)生,因為戰(zhàn)火而支離破碎的家庭再難團(tuán)圓。
謝放心中氣血翻涌,只恨自己一介商人,手中無權(quán)無兵,不能報效于國家,為同胞們多做實事。
此時縱然歸心似箭,可謝放也深知,此刻,縱然再心焦,也無用。
知曉明誠擔(dān)心自己,他到底還是應(yīng)了一聲,“嗯。”
薛晟見謝放終于有回應(yīng),在心底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原本還想說些什么緩和下氣氛,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出聲。
阿笙,方叔他們此時在繁市,隨時都有遇險的可能,換做是他,也不會有人任何說話的心情。
…
地方戰(zhàn)事加劇,路上多地交通受阻。
從霞城出發(fā),火車上尚有地方落腳,每過一站,逃難的難民便越多。
回來的這一路,哪怕是日夜兼程,竟也花了大半個月。
火車鳴著汽笛緩緩進(jìn)站。
“讓讓,兄臺,麻煩讓讓,讓我過去一下?!?/p>
“借過,借過一下……”
“鞋,呀!我的鞋!”
…
“親,娘親……”
“哇嗚嗚,娘親……”
“慧兒,慧兒??!娘親在這里!”
“慧兒……”
倘若說,沿途火車站的站臺只是人山人海,那么這一次火車站臺幾乎是人挨著人。
有背著包袱,拎著行李箱,同家人一起艱難地擠過月臺的,也有丟了鞋,想要回頭找鞋,卻連彎腰的空襲都沒有的,還有的孩童同母親走丟,站在原地大哭……
人群的響聲,婦人的叫喊聲,孩子的哭聲交織成一片。
薛晟望著窗外密密麻麻,拖家?guī)Э?,掣箱拎包,吵吵嚷嚷,你推我擠的人們,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這還是當(dāng)年那個男女往來,不慌不慌,氣質(zhì)摩登,叫他一眼難忘的繁市么?
謝放沉聲道:“城內(nèi)局勢只怕不容樂觀?!?/p>
好友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薛晟一顆心如瞬間失重一般,重重地往下墜。
南傾說得極是,城內(nèi)局勢不容樂觀,才會有大量百姓逃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