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斌一噘嘴:“我?guī)У臅伎赐炅耍 ?/p>
“那就去寫字帖,”周晴的聲音沉下來,“你媽給你留的作業(yè)都寫完了?快上小學(xué)了還整天想著玩!”
“不是你們說這次是出來玩的嘛……”譚斌雖然不高興,但感覺得出來周晴有怒氣,沒敢繼續(xù)頂撞,默默走回房間。
“媽,你究竟怎么了,”譚鋒摘了圍裙,面沖著她,“發(fā)生什么了?”
“發(fā)生什么你問我?”周晴的神情凜然,“譚鋒,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譚鋒剎那間明白過來,母親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這幾天懸著的心倏地放下了,不必再為刻意隱瞞而內(nèi)疚。卸卻負(fù)擔(dān)一樣的情緒擴(kuò)散開,反給他增加了幾分勇氣。
“媽,我和千遙……你是不是知道——”
“你別再說了!”周晴厲聲喝道,“譚鋒,我問你,從小到大,我對你有過過分的要求嗎?”
“沒有,媽,”譚鋒緊握的雙手垂于身體兩側(cè),“我非常感激你和我爸的教導(dǎo),我會一直好好孝順你們?!?/p>
“我不需要你孝順什么!”她的xiong前劇烈起伏,“只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yīng),你不能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譚鋒側(cè)過身,視線掃向陽臺的兩盆萬年青,正午的陽光在綠葉邊緣勾勒下明亮的光圈。穆千遙不是愛好侍弄花草的人,但是那天,兩人從超市出來,他提議買兩盆易活的綠植過來,布置在家里,看著更溫馨。
如今,譚鋒的目光溫柔地流戀于葉叢間,鼻腔因酸楚而感到呼吸困難。
“媽,我也從來沒有求過你們什么……”他的話只說了一半,話音便顫抖得不成樣子。
周晴看到自己孩子輕輕蹙起的眉和耷下的嘴角。
是,她這個小兒子從小就是個要求不多、很會為他人著想的人,從不爭搶。想要什么東西,如果父母不同意,也只是巴巴地望著,流露淡淡的委屈,并不哭鬧。
目睹這熟悉的受傷的表情,周晴有種預(yù)感,這次他不會像兒時那么輕易地放棄。然而她自己更無法妥協(xié)。妥協(xié)了,兒子這一生可能都會朝著無可控的方向發(fā)展。
“這幾年親戚老有問你的個人情況的,我和你爸都幫你擋了,就是給你充分的自由,想著大城市的人沒那么早成家,這些應(yīng)該你自己做主,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包容!”周晴越說越氣,“他要是個女人也就算了,一個男人!你讓我和你爸怎么抬得起頭來?跟別人說,我家兒子找了個男媳婦?”
她故意不去看譚鋒黯然的樣子,狠下心來:“再說一遍,我不同意!”
“媽,你們不是一直教育我信守承諾,擔(dān)當(dāng)責(zé)任嗎?”譚鋒再次轉(zhuǎn)向她,“我答應(yīng)過永遠(yuǎn)不會離開他,我必須為我說過的話負(fù)責(zé)。”
“永遠(yuǎn)?”周晴的聲音高上去,“他一個男人要你負(fù)什么責(zé)?”
譚鋒垂下頭:“我說得不合適,應(yīng)該說,我們互相對彼此負(fù)責(zé)?!?/p>
周晴被噎得說不出話,譚鋒接著對她說:“媽,我沒有期望你立刻就能接受這件事,但是我還會堅持,會等你慢慢考慮,我也會和我爸——”
“住嘴!”她生硬地打斷他,“別提你爸!你爸高血壓那么嚴(yán)重,這兩年身體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敢告訴他?這就是你的孝順?”
“媽,我從來不喜歡女生,我不能害別人……”
“胡說八道!你是我生的,你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周晴一眼識破他的謊言,“那個男人有錢,什么都不缺,為什么要來禍害你……”她低低念了幾句,再度歇斯底里起來,“我絕不會占他任何好處!這幾天的住宿費用我打給你,你交給他好了,再問你一遍,你還打算跟他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