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時有些噎住,其實年少的時候他和沈言非關系很好,兩人一起長大,但自從沈家出事,沈言非的媽媽也就是他的小姨攜款逃往國外之后,兩人的關系就變得微妙了許多,近幾年已經(jīng)到了迎面走來都相互無視的地步。
他并不想這樣,無奈造化弄人。
“總之,還是謝謝你……”他有些悶悶地開口。
隨后就是長久的沉默,秦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了來了一趟,并不想馬上就走,于是他抓了抓腦袋,決定繼續(xù)找話題。
視線往下一掃,無意間暼到沈言非手機上那些粉絲的言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這些粉絲是吃了大糞嗎,嘴這么臭?”
“是我的問題”,沈言非按滅了手機屏幕上的光:“要是我當初不和阮昕薇官宣,也不會惹得阿笙被罵?!?/p>
他神情有些懨懨的,鋒利的眉眼此刻也不復往日的凌厲,變得有些暗淡:“或者我當時沒有被她和林奕維的照片刺激,選擇跟她好好溝通,事情都不會變成這樣?!?/p>
“可世間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等到自己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當時想著,會議結束了之后再好好跟她解釋,反正來日方長,沒想到就再沒機會了?!?/p>
他早就后悔了,當時總以為就是個稀疏平常的工作,跟她解釋清楚,她就會理解,哪怕當時不理解,后面慢慢再跟她說,反正每天都要一起上班,一起吃飯,一起并肩作戰(zhàn)談項目,冷戰(zhàn)期總會結束,他們總會和好,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理他。
結果萬萬沒想到,她真的被傷著了,而且也真不打算原諒他了。
世間并沒有那么多的以后和來日方長,沒準在某個稀疏平常的下午,兩個人沒來得及同步,各自匆匆選了一條路之后,就自此分道揚鑣了。
“那你準備怎么辦?”眼前的男孩抓了抓頭上的卷毛,在他印象中沈言非永遠是極為想法,也極為自負的人,能坦然說出“是我的問題”,已經(jīng)是非常難的事了。
沈言非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清神情:“我準備去澄清?!?/p>
“哥,不是吧?”秦越眼睛瞪的老大,一臉不可置信:“你可想清楚了,cp炒不炒都無所謂,但是一旦炒了,自己又澄清,等于自毀信譽,會被那些媒體和激動的粉絲diss
到死!”
“再說你公司那些股東老家伙們會同意你這么做嗎?一旦做了,公司聲譽受損,新予股價大跌,老家伙們氣都氣死。那些老狐貍們本來就覺得你年輕,現(xiàn)在逮住機會不趁機整死你?”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據(jù)我所知,你距收回你們沈家的產(chǎn)業(yè)只有一步之遙了,沒記錯的話你從高中開始就在為這件事努力了吧?要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問題,沒準你沈家那些家業(yè)就要被國外的公司兼并了,錯過了這個機會,哪怕你后面拿再多的錢,花再多的力氣,也是追不回來了的,你自己想清楚了喲?!?/p>
沈言非沉默,他跟秦越許久沒安安靜靜地聊過,但其實最了解他處境的人,一直都是他這個弟弟,他了解他的追求也了解他的困境,那些他不愿意與別人說的過往,只有秦越知道。
他曾經(jīng)也猶豫過要不要對蘇予笙說,但是“我爸爸因為貪污進了監(jiān)獄”這句話他始終沒辦法對她說出口。
總覺得這種事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而且她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她家境幸福,樂觀溫柔,活在愛和陽光之下,愈發(fā)讓他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為好。
秦越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點破,毫不留情:“哥,你要想清楚哦,予笙姐姐已經(jīng)跟你分手了,哪怕你澄清官宣的事,她可能也不會回來了,你確定還要這么做嗎?”
沈言非抬頭,目光冷冽地掃了他一眼,可他完全毫無畏懼,大大咧咧的跟他對視,最終還是沈言非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其實秦越說的對,蘇予笙已經(jīng)跟他分手了,最糟糕的結果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要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及時止損,不要再去做無謂的掙扎。
畢竟澄清了她也不一定看得見,她也不一定會回來,所有的后果都要他一個人承擔。
但是沒辦法,感情不是談生意,沒辦法自然而然的趨利避害。
他偏過臉,目光移到床邊的一個杯子上,一個畫著黃色鴨子造型奇怪的杯子,跟他一點都不搭,他卻一直帶在身邊。
是幾年前跟蘇予笙一起逛超市,消費金額到了一定數(shù)額,由超市送的聯(lián)名款杯子,她覺得丑,塞給了他,他當時沒說什么,可走哪都帶著。
所以,有些事情沒有什么配不配,值不值,只有自己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