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小心翼翼地翻下院墻,躡手躡腳穿過花園,來到了西面院墻前,它的另一側(cè)該是福臨了。
還是司馬先上去窺視了一番,才招呼我們一道上去,我的目力超凡,就在爬上院墻的同時,便看到福臨后花園的院墻上也隱約有人頭晃動,知道那該是赫伯權(quán)他們也順利到了預定地點。
這福臨鏢局的應天分號還真有些氣勢,前后兩進兩正房八廂房,前有練武場后有花園,顯得既寬闊又符合鏢局身份。院子里只有一間廂房閃著昏暗的燭光,正把兩個走來走去的人影映在了窗紙上,隱約聽到的說話聲又快又急,似乎是在爭論著什么。
司馬長空卻沒有我那么好的眼力,等了一會兒,估摸赫伯權(quán)一隊也該進入攻擊位置了,才“呱”地學了一聲烏鴉叫,帶著十九名弟兄,五人一組,分頭撲向前院的四間廂房,而聽到了暗號的赫伯權(quán)一隊也是五人一隊撲向了后院的另四間廂房。
我和李岐山被留在了院墻上接應,司馬長空該是和連家有舊,自從確認了我的來歷之后,便對我照拂有加;而李岐山在他心目中則是管帳的形象更勝于武人的形象,于是有心立功的兩人只好接受他的好心關(guān)照,乖乖蹲在院墻上了。
“媽的,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打入大江盟的……”李岐山的牢騷話還沒說完,異變突生。
“殺!”
隨著這中氣十足的一聲斷喝,掛在廂房屋檐下的十幾盞銅油燈突然自己燃了起來,雖然不甚明亮,可依舊讓剛落在前后院空地上的大江同盟會的人馬無處遁形,接著就聽見無數(shù)弓弦響過,從正房廂房門房飛出一陣箭雨,饒是大江同盟會有藤盾掩護,仍是倒下了五人!
敵人設了圈套!
這該是每個大江同盟會的弟兄此刻閃過的念頭,不過來不及深想,第二波箭雨又到了,雖然不如第一波猛烈,可還是射死了兩人,而此刻司馬長空才醒悟過來,知道再待在這個空曠之地,早晚全軍覆沒,睚眥欲裂地吼了一聲:“搶占廂房!”說罷,抱著厚背鷹刀如箭一般射向我這面的一間廂房。
這原本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機會。福臨的院墻高達丈許,反身向外逃的話,或許只有司馬長空、赫伯權(quán)等寥寥幾人能憑借上乘的輕功逃出生天,其它的人定會在翻越院墻的時候被射成糖葫蘆。
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瞬間作出正確的判斷,而大江同盟會組成復雜的弊端在這生死關(guān)頭也一下子顯露出來,只有羅毅、李玉霞等八九個人緊隨著司馬長空;另外七八個人則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下意識地想要逃出福臨這修羅之地,不約而同地往院墻方向奔去。
我和李岐山面面相覷,一切來得太快,縱然我倆都是多謀之人,也只能眼見著同伴在一陣箭雨中倒在血泊里,而慕容家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暴露,在此主持大局的不該是那個無名小卒洪發(fā)吧!可到底是誰呢?沒準兒是像慕容萬代這樣的高手親自坐鎮(zhèn)呢?一時間我倆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一絲恐懼。
“跑?”
“你他媽的太沒賭性!”我瞪了李岐山一眼,飛快地思索著對策,若是李岐山不在身邊的話,我倒是可以用羿王弓來壓制對方的弓箭手,可現(xiàn)在……我狠狠地一掐院墻,竟把一塊墻磚掐斷,心中一動,順手把半塊磚頭使勁擲進了廂房。
李岐山愣了一下之后,一貓腰跳上了屋頂,揭開一塊瓦擲了出去,卻砸在一盞銅油燈上,燈頓時滅了。
這老小子的秀才之名還真不是白叫的,竟能舉一反三,弓箭手需要瞄準目標才能發(fā)揮威力的,一旦陷入黑暗,威力可就大大減弱了。
于是我躥上正房的屋頂,與李岐山兩下夾攻,不一會兒就將前院的銅油燈一一砸滅,前院頓時陷入漆黑一片。
可是就這么短短的幾息時間,那些想翻墻而逃的人已經(jīng)全部被殺,當他們手足并用地往屋頂爬去的時候,他們也成了最好的弓箭靶子。
而司馬長空一隊卻利用重新降臨的黑暗和弓箭分散的機會順利地攻進了李岐山腳下的那間廂房,幾聲哀嚎之后,廂房里便安靜下來,顯然他的運氣還好,并沒有遇到慕容世家在此主持大局的高手。
“屋頂有人!”對方很快做出了反應,借著后院的光亮,就見到七個漢子嘴里銜著刀飛快地爬上了屋頂,只是誰也沒想到屋頂上是兩個真正的一流高手,李岐山一劍就刺死一個,我一刀就砍翻一個,眨眼工夫七個人全見了閻王,只是敵我雙方誰也沒有機會注意到這一點。
“我去后院看看!”說著,我重新回到了正房屋頂,向后院望去。
后院的情況更糟,眾人根本不聽赫伯權(quán)的號令,像沒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而原本應在墻頭接應的那個七星門弟子此刻早不見了蹤影。
赫伯權(quán)知道完了,帶著自己門下的三個弟子,利用別人吸引弓箭,漸漸移向東廂房與正房交接的拐角處,這里正是東廂房與正房弓箭手的死角,西廂房弓箭手的射角也小,而對面是后花園的圍墻,那兒顯然并沒有埋伏弓箭手,不似前院四面八方都是箭雨根本沒個死角,這里的弓箭就疏散了許多,赫伯權(quán)一翻身上了院墻,又將自己的弟子拉上來,竟只有一個弟子胳膊上受了點箭傷。
等后院的其它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死角之后,一切都晚了,從東西廂房涌出了十幾個鏢師,一下子就將院子中間剩下的四人分割開來,接著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不過白道總歸是白道,赫伯權(quán)并沒有立刻逃走,在四下張望見到正房上的我之后,迅速奔到了我身邊,急切地問道:“司馬長老呢?”
我剛要回答,就見李岐山在福臨旁邊官宅花園里抱著一塊大石頭焦急地喊道:“掌門、掌門,快來幫我一下!”赫伯權(quán)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跳下去把石頭接過來運足一口氣向上拋去,正好越過院墻砸在了屋頂上,砸得瓦片四下飛濺,屋頂?shù)哪嗤烈菜蓜悠饋怼?/p>
等赫伯權(quán)重回屋頂?shù)臅r候,后院已經(jīng)靜了下來,在解決了地面上的所有敵人之后,那些鏢師開始向屋頂攀登,我、李岐山和快馬堂的那三個弟子用瓦片延緩著對方攀登和前進的速度,而赫伯權(quán)則掀開一大片瓦片,再度把大石頭拋起,只聽“轟”的一聲,屋頂頓時被砸開了一個大洞。
塵土飛揚中,李玉霞第一個翻上了屋頂,接著眾人一一逃出來,最后才是司馬長空,他左臂已是血肉模糊,顯然也受了箭傷,默默和赫伯權(quán)對視一眼,他黯然下達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