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個奇才,這是我老師陽明公說的;而我是個天才,這是我?guī)煾稿羞b公說的。
武學(xué)當(dāng)然有門派之分,少林凝重、武當(dāng)高峻、隱湖飄逸、魔門詭異,這就是門派風(fēng)格的不同。不過,萬流歸宗,每派武學(xué)練到了極處,也就殊途同歸了。
那些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的門派都有著自己的獨門絕學(xué)。當(dāng)然江湖并無什么秘密可言,這些絕學(xué)中的秘密能保持十年就算長久了,若不再經(jīng)過本門幾代高手去蕪存精的承繼與發(fā)展,遲早會被浩蕩向前的江湖所淘汰。
譬如少林,本無七十二項絕技,達(dá)摩東渡只不過帶來西域絕技十三項,卻因幾百年來寺中高手迭出,創(chuàng)造出領(lǐng)先時代的武技,才有今日的榮光,而這些推陳出新的高手們則被后世稱為奇才、天才或者大宗師。
魔門的武功已經(jīng)被師父發(fā)揚光大了,當(dāng)我從陽明公那里見到原汁原味的魔門七大絕學(xué)時我就知道了這一點,就像他教給我的幽冥步,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早已超越了魔門七絕的范疇。
不過即便是師父那樣的武學(xué)奇才,也不能無中生有,幽冥步里還是能看到魔門武功的影子,只是其中還化用了多少招別派的絕學(xué),卻不是我眼下所能了解的。
我也知道,這世界上并非只有師父一個奇才,也并非只有我一個天才,當(dāng)我似模似樣地模仿著少林不傳之秘“佛門獅子吼”的時候,或許也有那么一個天才正在模仿師父幽冥步中的閑庭信步,只是這個人實在不該是李思。
李思對于師父來說太年輕了,雖然尹觀可以一眼認(rèn)出我幽冥步的來歷,可李思出道的時間甚至比我都晚,師父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他打過交道。
“這人的武功頗為不俗啊!”無瑕似乎看出我神情的變化,在我身后小聲道。
“他,就是李思?!睙o瑕、玲瓏極少去秦樓,自然沒有機會遇到李思,不過在杭州的巧遇以及李思與萬里流的秦樓一戰(zhàn),我都曾講給她們聽,于是三女的目光都聚在了李思身上。月色里的李思愈發(fā)俊朗如神,就連貌如子都的唐三藏都仿佛被比了下去。
無瑕低低嘟奶了一聲,似乎發(fā)出了和沉熠一樣的感慨,只是末了加了句:“好象有點……胭脂氣哩!”
我并沒有在意無瑕的低語,因為湖心亭里魏柔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疑色。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不成?”我心中暗自揣摩。
隱湖與正派各大門派交厚,又與邪派糾纏了幾百年,正邪兩派的武功都很熟悉,或許她認(rèn)出了這“閑庭信步”的來歷吧!只是她知不知道鬼影子任獨行就是魔門日宗宗主李逍遙,而李逍遙只有我這么一個徒弟呢?
李思進了亭子,大家說話的聲音就都小了下來,加之周圍圍觀的大船小船上的人群交頭接耳地說個不停,亭子里的對話聽起來就極不真切。
只見李思給宮難齊蘿夫婦倆作了好幾個揖,似乎是在賠罪,而唐三藏則在旁打橫插了一句,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齊小天、宮難都大笑起來,連蘇瑾、孫妙都莞爾一笑,只有齊蘿狠狠瞪了唐三藏一眼,而魏柔卻依舊一臉沉靜,只是眉頭間似乎藏著什么心事。
“李思的師門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我見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回身躺在榻上,亭子里發(fā)生的事情等以后問孫妙和蘇瑾吧!心里暗自回憶起跟隨師父十七年來他老人家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有關(guān)江湖的點點滴滴,希翼能從中得到線索,然而我失望了。
“……鬼影子任獨行。無瑕,你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事跡嗎?”
“相公和師公恐怕是江湖最奇怪的一對師徒啦!”無瑕抿嘴兒細(xì)聲笑道:“說起來鬼影子這個名號十幾年前也并不算太響亮,記得百曉生初排江湖名人錄的時候,師公這個‘鬼影子”的化身要排到四十名以后呢,直到與離別山莊蕭莊主一戰(zhàn)得勝后,才晉身十大的。”
無瑕并不知道蕭別離和蕭瀟之間的特殊關(guān)系,而我聞言卻頓時精神一振,師父當(dāng)初究竟與蕭別離打了什么賭怎么打的賭至今是個謎,或許賭局就是無瑕所說的這一戰(zhàn)吧!
“那一戰(zhàn)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該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吧!”無瑕沉吟道。
十四年前,從時間看,還真有七八成的可能。聽無瑕接著道:“那時候蕭莊主已是名滿江湖,年不滿四旬更被百曉生推為江湖第九,以當(dāng)時師公鬼影子的名頭挑戰(zhàn)他,無異于以卵擊石,可結(jié)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我打斷了無瑕的話頭,問道:“難道這是一場公開比武嗎?”若真是一場公開比武的話,那蕭別離恐怕是與魔門毫無瓜葛了,除非他也是個和師父一樣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