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自首了?”寶亭聞言差點又昏過去:“自投羅網(wǎng),爹怎么這么糊涂呀!”
“老爺子并不糊涂,躲是躲不過去的?!蔽颐靼桌先思乙活w保全家人的心:“他是一家之主,他出面把事情先扛下來,官府便會暫時放松對其他人的追捕,從而給你我贏得時間?!?/p>
“賤妾現(xiàn)在心亂如麻,以后該怎么辦,請大哥拿個主意吧?!睂毻I眼婆娑地道。
望著梨花帶雨的寶亭我心里一陣憐惜,看她的模樣,似乎身子已經(jīng)透支盡了,連肌膚都不復(fù)往日的光澤。
好說歹說才把她哄睡,告別沈家兄妹的時候,已是月到中天。我正想回悅來客棧,卻迎頭碰上了武舞。
“我猜你就在這兒。”
“找我什么事?”雖然馬上的武舞依舊妖嬈動人,她身邊也不見了其他男人,而她那雙風(fēng)流杏眼流淌出的那種野性的光芒,在月夜里也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可我還是不想這個時候有人來打擾我,那句問話便顯得極不耐煩。
“人家想你嘛。”武舞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態(tài)度,跳下馬來,親昵的挽住了我的胳膊,隨口問了一句你那個同伴怎么不見了,又膩聲道:“王郎,去我的風(fēng)儀園好不好?”
“我沒空?!边@時節(jié)我哪里有心情倚紅偎翠,便一口回絕。
“王郎,我是誠心相邀?!笨赡苁且郧皬奈从腥诉@樣拒絕她,她眼中閃過一絲慍意,但她極快地克制住了自己,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人家真的很想你嘛?!?/p>
雖然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而武舞如同妓女一般淫靡的生活也讓我沒什么胃口了,可我疲憊的心卻得到了些許撫慰,我的語調(diào)便緩和下來:“武舞,不是我有意推托,實是要事在身,一俟事畢,我再找你?!?/p>
“什么要事呀?”聽我語氣放緩,她臉上的笑容便自然了許多,我卻再度把臉一板:“和我在一起,就要學(xué)會別亂管男人的事情?!?/p>
她此刻卻渾不在意,只是回了句:“關(guān)心你嘛”,便把豐腴的身子貼上來,媚眼如絲道:“王郎,既然你有心事,我替你排解一下豈不更好?”
我說不成,我要回悅來等消息。武舞眼珠一轉(zhuǎn):“那我和你一起去悅來!”
“……也好?!贝丝涛彝蝗幌肫鹆怂纳矸?,杭州衛(wèi)指揮使的女兒,那該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吧。
二人打馬上了通往杭州城南門的官道。武舞坐下的黃驃馬該是軍馬中的極品,竟比我在蘇州千挑萬選的那匹踏雪烏騅還要迅捷,一眨眼的功夫便跑遠了。
我奮力急追,卻只能眼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呔,讓開!”快接近城門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清叱,接著便是一陣嘶遛遛的馬鳴,在夜色里隱約可見幾個騎士迅速地圍住了武舞。
“大膽!”武舞揮舞的馬鞭被人輕易的奪了過去,便破口罵了起來:“混蛋,知道姑奶奶是誰嗎?!”
那邊一個漢子怒道:“管你是誰!”
旁邊一人也道:“你這姑娘也太刁蠻了,撞了人不說,還要打人,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此時我的馬也到了,看路當(dāng)中躺著一個中年農(nóng)夫正在痛苦的呻吟,他身旁的挑擔(dān)被撞得七零八落,滿地都是從筐中跌落出來的桔子。
而圍住武舞的幾個騎士顯然和那農(nóng)夫并不是同路人,只是路見不平,挺身而出要向武舞討個公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忙跳下馬扶起那農(nóng)夫,連聲道歉道:“在下同伴有得罪之處,萬望見諒,這位大哥的損失,在下加倍賠償。”
“憑什么……”武舞臉上一副不解的模樣,可看我面沈似水,她總算乖巧,立刻把話頭打住。
“下馬,給這位大哥賠個不是。”我沒好氣地道。
“還是這位公子明事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