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那個大夫人其實就是玉夫人,“原來你看到了?!被蛟S是我光顧著和魯衛(wèi)、沈希儀打招呼而忽略了周圍的人。就在我倆說話間,一位老者報出了三萬二的高價。
三萬五千兩。
我話音甫落,那漢子便喊出了四萬兩的天價。
這價格實在高出底價太多,眾人的腦袋齊刷刷的轉(zhuǎn)了過去,連花臺上一直平靜如水的孫妙也投去詫異的目光。我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他,他角分明的臉上突然現(xiàn)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兩眼倏的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好厲的眼神!我心中一震,他分明是練武之人,莫非是軍中世家弟子?從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絲江湖色彩,我便胡亂猜測起來。
李寬人望了我一眼,似乎在問我還要不要出新的報價。我搖搖頭,師父雖然把我訓練成了一個淫賊,可并沒有把我訓練成一個紈縟子弟,這串珠子好是好,但四萬兩實在是超出它實際的價值太多了,而且我已經(jīng)看到了纏繞在孫妙足上的那對精美足鏈,為了蕭瀟我已經(jīng)找它很久,這副足鏈終于打動了我。
李寬人剛想落錘,卻聽沈大少尖著嗓子喊道∶“慢,少爺出四萬零一百兩?!?/p>
我差點笑出聲來,他還真是個活寶哩,這不擺明了和人家斗氣嗎?不過屋子里的氣氛卻因此活躍起來,方才那位叫過價的老者似乎也有著頑童的心理,跟著喊了一聲“四萬零二百兩!”
沈大少一下子來了興致,和那老者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口,叮叮當當斗了二三十句,眼看著價位已經(jīng)被?到了四萬五千兩,突聽那漢子朗聲道∶“六萬兩!”
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就連沈大少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只有儒學提舉司的李教授欣喜若狂的望著他,兩眼放出興奮的光芒,仿佛看到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座耀眼的金山銀山。
其實這些富豪巨賈都是在錢堆里打著滾出來的,別說一次六萬兩銀子,就算是六十萬兩銀子,該花的時候我想他們也決不會皺一下眉頭。只是錢究竟能不能這樣花,恐怕賺錢的人和花錢的人有著不同的想法。不過,看到孫妙的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我隱約猜到了他的目的。
最難消受美人恩?恐怕最難消受的是美人喜歡的金銀珠寶吧。
李寬人也有些動容,在問過三次沒有人應聲之后,他頗為興奮的一落木棰,“謝謝齊大少,六萬兩銀子,成交!”
齊大少?就在聽到這三個字的同時,齊小天這個名字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接著他的臉便和齊放那張關(guān)公似的臉重合在一起,一樣的蠶眉鳳目,一樣的顧盼生輝,只是他缺了父親的五柳長髯,線條比父親多了幾分柔和,看起來比父親還要英俊。
我難過的呻吟了一聲,這小子竟然是齊小天?!他怎么到了蘇州?他不應該和父親一道去緝兇的嗎?!魏柔呢?魏柔是不是也跟他一起來了蘇州?
我突然明白過來,這南洋黑珍珠鉆石項鏈并不是買來討好孫妙的,而應該是送給魏柔的禮物,想到這兒我就忍不住痛恨自己為什么這么輕易的放棄了競爭。
“老弟,心痛呀?看到那對手鐲了嗎?它可是和那條珠鏈很相配呀?!鄙虼笊倏闯鑫夷樕粚?,誤解了我的意思,便提出了損主意。
真是關(guān)心則亂!我心中猛的清醒過來。抬眼向?qū)O妙的手腕上望去,寬大的袖子已經(jīng)擼起,露出小半截白嫩的胳膊和一對怪異的手鐲。兩只烏金打造的毒蛇一左一右糾纏在一起扭成了一個環(huán),張著大嘴仿佛要擇人而噬的雙頭遙遙相對,鉆石和紅寶石鑲嵌出來的蛇眼泛著妖異的光芒,兩對毒牙拱衛(wèi)著一顆流光異彩的黑珍珠,整個手鐲顯得異常猙獰而詭異。
“沈兄的眼力真是高人一等呀。”我隨口稱贊道,李寬人這時也開始了這對手鐲的拍賣∶“烏金鉆石雙龍戲珠鐲一對,一萬八千兩?!?/p>
立刻就有人喊出了二萬兩,然后又有幾人競價,五六個來回就把價格?到了三萬五千兩,看來這鐲子雖然造型奇特,可看好他的人著實不少,只是齊小天并沒有加入到競價的行列。
是他得到那條珠鏈已經(jīng)滿足了,還是大江盟的資金其實并不充裕?販私鹽雖然利潤豐厚,可新皇繼位,新政接二連三的實施,對私鹽打擊甚大,大江盟雖然手頭寬裕,也該為日后著想吧。
可就在沈大少喊出四萬兩的時候,齊小天再度出擊,把我的猜測全部推翻。
加一萬兩。
再加一萬兩,在沈大少偷偷踢了我一腳的同時,我開口叫價了。
原本投給齊小天的目光現(xiàn)在全落在了我身上,不過有了齊小天、沈大少在前面做鋪墊,那些商界政界的前輩大老們看我的時候就并不那么驚奇,眼里流露出來的倒多半是對年輕人的一種輕視。
孫妙的眼里閃過一絲好奇,然而轉(zhuǎn)瞬間那對眸子便再度失去了熱情,仿佛天下間并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動心。倒是李寬人顯得很激動,似乎終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