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卻似渾不在意:“就因為我知道我是個白癡,想別人都是聰明人,總不會都像我那樣白白的往妓女身上扔錢吧,誰知道天下多數(shù)都是白癡!”
他轉(zhuǎn)頭笑瞇瞇地望著我:“老大,你秦樓想不想擴張呀?若是需要銀子,我沈伯南入個股如何?”
我心中一動,轉(zhuǎn)頭看沈熠,華燈下他那張嘻笑的臉上隱隱透著一絲精明。
“誰說沈熠只是個花花大少、紈绔子弟呢?”在一瞬間我修正了對他的看法,語氣也尊重了許多:“伯南,秦樓眼下還要打根基,擴張是日后的事情?!奔热簧蜢陂_始露出鋒芒,我也不想讓他小看我。
“而且運作秦樓的銀子我還拿的出,不過,倒是另有一樁生意或許你會感興趣。只是現(xiàn)在有些關(guān)節(jié)我正在思索之中,且恕我賣個關(guān)子。兩個月內(nèi),我會親自和你探討合作的事情?!?/p>
沈熠竟能沉住氣,不再追問究竟是哪行的生意,只是笑道:“老大,愛晚樓到了。”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蘇瑾素喜秋冬之肅殺,尤愛霜天紅葉,當(dāng)時起樓名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膾炙人口的名句,樓門匾額上那“愛晚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也是我這兩年少有的得意之筆,可眼下看著竟是那么刺目。
“閃開點,快閃開點?!币粋€粗豪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接著沈熠就被一只大手一巴掌給撥拉到一邊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忙伸手拽住他,就看一個四旬出頭,長著一副馬猴臉的高壯漢子帶著三個年輕人昂然走進了愛晚樓。
“喂,老大,你怎么不管管呀?”沈熠站穩(wěn)身形,埋怨道。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我望著那巨漢背后背著的那把長約四尺、闊約五寸的大劍低聲道。
在蘇州城里的巨賈富商、文人學(xué)子眼里,我只是應(yīng)天的新科解元、蘇州府經(jīng)歷司的經(jīng)歷、秦樓的少東家,和江湖并沒有什么瓜葛,能把我和春水劍派聯(lián)系上的,在江湖上原來也只有寥寥數(shù)人而已,當(dāng)然現(xiàn)在可就不太好說了……
這個大漢該是那個什么鐵劍門門主奔雷劍萬里流,從六娘說起他那天到現(xiàn)在,足足有十天功夫,他怎么還沒走呢?魯衛(wèi)好該頭疼了吧!
愛晚樓的侍女果然訓(xùn)練有素,見到我進來,只是似乎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出了會心的一笑,并沒有特意上前來招呼我,這是我定的規(guī)矩,我不想每到一處就引起一場小騷亂,而六娘則笑我道:“依動兒的脾性,或許在場的客人全部免費也未為可知呀!”
時間還早,蘇瑾并未出場,二樓臺子上只是一個女孩在咿咿呀呀的唱著“思凡”,可大廳里已經(jīng)沒有幾個座位了,我和沈熠好不容易在靠門口的一個角落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沈熠顯然比我出名,不時見到有人和他打著招呼;而萬里流則坐在二樓的一間包廂里,正伸長著脖子?xùn)|張西望,臉上漸漸露出焦急之色。
“蘇大家怎么還不出來?!”沒多長時間,萬里流果然發(fā)出了一聲怒吼,只是他竟然沒忘記用敬語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而臺子上的那個小姑娘嚇得頓時把曲子停了下來。
大廳里立刻響起了一片噓聲,甚至有人譏笑道:“怎么這個大馬猴也能聽得懂蘇大家的歌嗎?”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萬里流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卻一直忍著沒有發(fā)作出來,只是惡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嘴里念念有詞,看那唇形似乎在說:“劈死你!劈死你!”
我一皺眉,轉(zhuǎn)頭問沈熠:“伯南,這人這幾日都在愛晚樓嗎?”
沈熠搖搖頭:“我在停云樓和愛晚樓都沒見過他,老大,你認(rèn)得他?”
我沒言語,卻順著萬里流的目光仔細(xì)在大廳里搜尋了一番,待看到我對角坐著的兩個人,我心頭驀地一跳。
沈熠的目光也隨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失聲訝道:“天哪,天下怎么還會有如此俊秀的人物,他、他是不是女兒家女扮男裝呀?”
“你看過女兒家有喉結(jié)的嗎?”
那其中一個神采飛揚的白衣少年正是我在杭州城有過兩面之緣的李思,而另一個相貌也算的上俊俏的少年卻被我一眼識破是女扮男裝,看她恭謹(jǐn)?shù)臉幼?,該是李思的侍女吧?/p>
“他怎么不在大江盟?齊蘿眼看就要大婚了。”我一陣好奇,大江盟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極是重視,想來兩家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可齊蘿的好日子將近,李思再怎么說也該待在大江盟幫幫忙吧。